冰原中心位置,也是一大块几丈高的冰块,只见一道淡蓝窈窕身影飞纵左右,忽上忽下,手中长剑飞舞削剥,片片冰屑随着她手腕灵巧翻转纷纷落地。
那冰块顶端已露雏形,竟似是一座雕塑的模板形状。
三人既来之便安之,踏着冰寒入脚面的地面向前走去,亟欲开口询问。
那身影飞纵敏捷,看这人身形服饰竟是只着一件淡蓝纱衣,虽风姿不俗,却极尽所能将美妙身姿包裹得严密。虽尽量想将动人身姿隐藏其内,却怎能掩盖天生丽质的曼妙身形。
她身着单衣,却似雕刻时久,不但未有寒冷疲惫之态,反而身法愈加灵转专注,那握剑之手竟冒出袅袅热气。
三人初来此地,不知深浅,见其人不理来者也就不敢贸然开口相询,都只站立一旁静静窥待。
那女子只留一副背影给众人看,手中长剑点拨,一阵极为动听的叮叮当当破冰之声响起。只见那冰块头首处已然出现一个女子容貌,虽还只是起始形状,却也能让人看出作者是想雕刻一具美貌女子的冰塑。
如此这般,过去了半个时辰左右,那女子才有些倦怠之感,轻点冰块自空中如一朵蓝莲花般徐徐落下,转过身来这才凝眸望见龙玄三人。
此时两边人之间的距离也只有十丈不足,那女子不见来人善恶,便持着长剑,剑尖指地,虽尽力扼制着身姿不去摆胯扭腰,可那婀娜之态越是压抑越是彰显得唯美至极。
待她走得近了,三人才自瞧清楚她的面貌。只见这女子四十岁左右年纪,肤色凝白,双颊瘦削,清冷非常却又自带几分媚意,面上神情极为肃峻,如此做派却也难掩秀美风韵。这妇人美貌至极,而且带着几分冰冷之感,神态表情竟与以前的褚雨墨极为相似。两人虽相貌大异,神态气质却如出一辙。
妇人说起话来慢条斯理,言语中的意味也自冷淡,只见她只瞄了三人一眼,眼神便即落到褚雨墨身上,片刻后才即轻声说道:“你们是谁?来我寒峡有何贵干?”
龙玄跨前一步施礼道:“小子龙玄,乃是金水湖闭月宫的弟子,只因身中血气功法,修为受制,无意得知此处主人的御冰之术能解,便厚颜来此求救。”他不敢说自己是正气门之后,目前为止,他对正气门知之甚少,一旦被人查问宗门内情答不上来反遭人疑心,他此番是来求救,所以抱了极大诚意才破天荒的透露自己另一出身:闭月宫的弟子。
那妇人听了闭月宫三字,脸上未有丝毫动容,也不做回应,仿佛之前的话不是她问的一般。她遥遥望着褚雨墨半晌不语,转过身去,看着不远处一堆的散碎冰块,伸出左手,五指成爪虚引一下,便有一块冰块被她吸了过来。
她右手托着冰块,左手长剑灵活飞刻,不大一会儿便将那冰块削成一朵牡丹花的形状。她转过身,将那晶莹剔透的牡丹花朝褚雨墨发鬓处轻轻一掷,褚雨墨还待转首避过,却未能及,由得那牡丹花插入她的鬓角。
褚雨墨只觉脸颊一阵冰凉,而那朵花儿却轻飘飘的宛如无物。她探手取下一看,只见那牡丹花蓓蕾俱存,叶片薄如蝉翼,花蕾花瓣也是轻盈异常,偌大一块冰花却轻如翎毛,带到头上一点负累感都没有。
那妇人轻声说道:“莫要摘下,此处至寒,这朵花到何处都不会融化,你便戴着吧,我这“飞刻”之术能拟天下万物,绝对配得上你倾国倾城之颜。”
褚雨墨两指拈着这朵花,只觉这花虽颜色单一,却是娇艳欲滴宛如实物,心中也有些喜欢。但此地善恶难判,不敢贸然戴起,只将眼朝龙玄望去。
龙玄有些经历,多少沾染了一些世故之情,初来此处又有求于人,见这妇人面容慈和好像没有恶意一般,便即朝褚雨墨微微点头。
褚雨墨有些羞怯的将这朵冰花戴在耳畔鬓角上,只觉一阵清凉,头脑都有些灵便似的。
龙玄见褚雨墨依言佩戴冰花之后,那妇人眼中神色和蔼,极为欣赏的端详褚雨墨,那神情仿似在看年轻时的自己一般。龙玄等人误打误撞博得主人好感,哪里没有趁机而为的想法。
他朝妇人深深一揖道:“前辈这般身法手段,想来必是极地三寒的寒梅居士了吧?”
妇人头都不朝他歪一下,只轻轻应道:“是。”眼中的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褚雨墨身上。
她似有所思,片刻后悠悠一叹道:“多好的小姑娘,竟置身邪门,呦,身后背着的是什么东西?”言语清淡,却从其中所含意味发现此人眼力不俗,近而极为自然的曲指成爪又是隔空一吸,褚雨墨双肩的包裹绳带竟“啪”的一响,身后所负三界血婴遥遥飞出朝寒梅手中而去。
褚雨墨大为惊诧,之前的好感瞬间转化于无,连日来她悉心照料血婴,早有母子之情,眼见血婴被寒梅所吸,心中大急古剑就手,跨步上前意欲夺回血婴。
哪知寒梅这手“隔空取物”极为高深,吸力强劲等她反应过来之时血婴已落入其手。
褚雨墨自知不敌,便即倒转剑尖拱手道:“前辈,这孩子是我的,请你归还。”
寒梅脸色冷肃,望着她颇有些失望道:“你相貌出众,颇有我年轻之时的风韵,我一生特立独行,从不收徒,今番见你却有收纳之意,可惜啊……可惜,你不但出身邪门,又破了童身,咱娘俩实在无缘啊。”话语间大有唏嘘叹惜之意。
褚雨墨被她说的脸上一红,她虽出身邪门,但身体材质却极为适合修正途道法,所以其师紫潇涵在屡次教授邪法无果后便出外大行掠夺,得到若干正统术法以授之。说她是邪门子弟,可法宝法术都与邪门两字无关。近来又与龙玄行了房,得其正统精蕴,体内本就寥寥的邪气几剩于无,哪知这寒梅竟能一眼看出端倪,这眼力实非寻常。
寒梅出手夺血婴,脸上却丝毫没有与三人为难之色,只是好奇这魔怪之体。此人本就淡薄内向,自得道以来未接俗尘,所以对世间礼仪行止所知甚浅,她只是随手拈来,却不知这一举动却是向别人挑战羞辱之意。
龙玄大厄,便知此行祸多于福,见她抢夺血婴,虽对血婴并无好感,可就这么被人抢走自然心中不忿,便即出言威慑。
“前辈,那小孩乃是属我妻子所养,不劳外人之手,请你赐还。”他虽知自己此刻没有对敌的本钱,可威势面前怎容懈怠,便是拼了一死,也断不能让妻子受辱。
听他口中称呼,一旁的小蜻蜓心中虽早有准备,却还是有些酸意。适才听寒梅说褚雨墨已然破了童身,才知道龙玄两人早已暗地睡过,她即便早就接受这个事实,又与褚雨墨情同姐妹,但那心中的不舒服总还是有的。
寒梅秀眉轻舒道:“这等祸害乃是天地戾气所化,早早除去为妙,免得被心术不正之人将养栽培,成了气候便是为祸一方的灾星。”她眼力非凡,自看出了血婴的来历出身。
说罢便即转过长剑,意欲朝熟睡的血婴头颈处劈去。
“住手!”褚雨墨手腕一动,古剑化作一道青光飞掠而至,竟朝寒梅手中长剑劈去,亟欲将其挡住。
飞剑驰来,寒梅动都未动,便只努嘴“噗”的一吹,那古剑竟自不受控制似的按原路而回,褚雨墨挺身去接,哪知那力道惊人,竟自拿捏不住。古剑穿过她的手掌,剑柄朝她胸口而去。这一记狠击力道着实不轻,只将褚雨墨顶得向后倒退几步才自站稳。
此刻才接住古剑,只见那握剑的玉手上滴滴答答落下几颗血迹,这一记反杀竟轻易将金丹境界的褚雨墨打伤吐血。
龙玄大急,急忙拔步上前,自锦囊内摸出丹药给她服下。小蜻蜓也上前查看她的伤势,可之前的事让她心中微有不快,即便此刻也焦急褚雨墨伤势,可行动间总有几分不自在的感觉。
龙玄转首怒视寒梅,此刻别说是来求人,便是命悬敌手也难以遏制他心中义愤。他自身后一把抽出乌雷桃花剑大声喝道:“寒梅前辈,这般出手伤人,一点儿道理也不讲,哪有一分前辈耆宿的样子!”
寒梅置若未闻都不去看他,只悠悠彷如自语道:“你这般焦急,定是夺了这小姑娘童贞之人。哼哼!我几百年才有一次收徒的想法,却被你破坏了,你不问我,我还要找你呢!胆敢来到此地,还对我如此无礼,实在是嫌修真之路漫长,要早日了结自己余生吧?”寒梅不说话则已,说起话来却也口齿灵便,她本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无感观看法,却对自己偶遇良材却不能敛入而不快。所以说起话来,只要是令她收徒不成有所影响之人之事都在她心中成为不舒服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