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轩辕血魔这等野性不羁之人必须要施以手段制约,此魔功力虽失,可一肚子诡计不得不防。
轩辕血魔被整治得没了脾气,被暂时松缚之后只好依照龙玄吩咐,此时再想与沈白衣通讯,血蝠是召唤不来了,便从墙角之处觅了一只竹筒,找了火种点燃,那竹筒竟也有些血气内蕴其中,飞升至空中之后便即散开,内中血气散发出至久远。
只过了片刻便即听闻深渊顶上影影绰绰的出现了若干道白影,竟然不是沈白衣独来。三人在谷底一阵猜测,只听得顶上有声音遥遥传了下来。
“启禀老祖,我乃白衣教主座下弟子曹无悟,特奉教主之令来此恭候,不知老祖有何吩咐?”
三人心中一惊,龙玄本想沈白衣会前来相见,先假作受制于血魔之手,趁其不备奋起击之,虽有些痴人梦想之嫌,却身在此档,也无有他计可施。
哪曾想,沈白衣居然未来,却是派了弟子来访。龙玄摆手示意轩辕血魔,他立刻会意,大喊道:“为何你家教主未自亲临?”
顶上声音嘹亮非常,道:“教主政务倥偬,实难抽身,他命我向您请罪,特派我来服侍,有何事情命我去办也是一样。”
轩辕血魔回道:“你且退下候命,少刻再来唤你!”顶上之人应声而去,想来并未走远,只在顶上附近之处候命。
龙玄和褚雨墨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出彼此的忧虑。轩辕血魔道:“不如这样,我找个将你俩绑了递解出去,但只是假绑,你俩随时可以脱身。脱身之后再做计议如何?”
龙玄此时只有凝气巅峰的修为,自忖即便不加桎梏也绝难伤到沈白衣,此刻却是出谷的一个绝佳时机。但他又岂能尽受轩辕血魔的摆布,想了半晌,说道:“可以假装被缚,可你必须和我们一起上去。”
轩辕血魔一脸无奈道:“百年以来我无时不在想着能脱离此处,可无奈身有恶疾,只能在这处阴暗湿潮之处苟且偷生,如果一遇阳光身体便即被穿射的千疮百孔,顷刻便化为飞灰。”
龙玄奇道;“这是中了什么邪法才会这般模样?”
轩辕血魔喟叹一声道:“也不全是邪法所致,多年前我与正派之人相遇,被其打成重伤,后我凝聚方圆千里的血食将养伤势,无论好歹良善之物尽纳入其中,后来因为择物不妥血气不纯导致体内阴气过盛,我本是阴阳调和的体质,这等将养之法只将阴气滋生全身,所以不敢朝阳,只在不见天日之地方能残喘。”
龙玄初见他至今都未见过他走出石壁阴影,这狭窄幽谷只有下午之时才有一道细细的阳光铺射而入,而每到那个时候,轩辕血魔便即有些躁动不安。想来他所言非虚,此时不能挟着他一起出去,万一他另有诡计,寻我前路而去,那可就是腹背受敌了,不成,一定把他带上,关键时刻一旦与沈白衣撕破脸皮,还可以他来要挟沈白衣。
龙玄悠然道:“我懂了,你是与人争斗时伤了体内聚阳之气,体内阴气过盛,所以不敢朝阳。但你体内阴气本是血气所聚,你已将一身血法散去,况且又习练了我正气门的法诀,想来此刻体内受损之处已完好了吧?”
轩辕血魔凝神听完,心中自是一惊,他从未想过这件事,但听龙玄说得头头是道,也不无道理。但怎敢轻易冒险,一旦被阳光所炙,那可就是万劫不复的收场。
见他犹豫,龙玄不耐起来,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厉声道:“你若不拼这一次,我便此刻就结果了你,也省得你劳神权衡!”
轩辕血魔虎落平阳,但这老怪物素能屈伸,急忙怯懦的说道:“好!就听你的,冒着一次险,也算我帮龙公子到底。”如若不是铁钳一般的手捏着他的脖颈,此时他的言语倒真的有几分慷慨豪气之感,可这般处境下说出,就实在是畏惧龙玄淫威所致了。
轩辕血魔思忖片刻,朝上大喊道:“神教中人听了,你去取几床棉被丢下来,越厚越好!”
上面之人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有几床棉被被缚了细索轻轻自上送了下来。
轩辕血魔和龙玄褚雨墨又自劈砍了几根紧挨石壁而生的木藤之物,一顿劈砍捆扎,竟制成一张藤椅。这类藤条在这幽谷内也生长足有百年,柔韧十足。制好藤椅之后,轩辕血魔便即爬了上去,将棉被厚厚盖了几层。
他又吩咐上面的人抛下几个长索将三人一起拉上去。龙玄和褚雨墨各自将长索缠在腰间,将那藤椅四角也用长索牢牢捆住,两人让藤椅先行,他二人则一左一右照顾藤椅周全。
这般周折之时,深渊顶上已聚了十几个神教徒众,众人紧握长索源头,拼尽全力,才将三人拉出幽谷之底。
曹无悟只知此次奉命而来是听从轩辕血魔的吩咐,至于这人为何不用功法,吩咐自己找人拉将上来,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便开口询问。
龙玄褚雨墨自缚双手,曹无悟情势轩辕血魔是否给二人再加束缚,血魔悠悠之声自棉被中传出道:“不必,想这两个小辈,绝难逃脱我的手心,就留给他们一双腿走路吧。”曹无悟领命同行。
众人押着龙玄褚雨墨,抬着轩辕血魔一路朝石窟血池之处而去。轩辕血魔百年间未得上到地面,此刻面朝下趴在藤椅上,透过捆扎得密密的藤椅之底,看着地上的光影,竟神往不休。他此次上得地上,竟毫无不适之感,莫不是真如龙玄所说,散了血气,体内阴气散尽,便即复原了吗?
他偷偷探出手指,在阳光底下一晃,瑟缩着伸出,一旦有丝毫不妥便即迅速抽回。哪知伸出手指再接上阳光,只觉一阵火热便即再无异状。他心中大喜,莫不是真着了龙玄的话了,血功散尽,便即不惧阳光照耀了吗?
走不多时便即到了沈白衣所居的石窟之处,自有徒众开门引入,轩辕血魔的藤椅被放置大堂正中,他翻转过身子,悄悄摸出棉被竟未有不适之感,心中欢喜异常。
曹无悟行礼道:“老祖稍后,我家教主一会便即出来迎见。”
轩辕血魔修为虽失,那经年老怪的架子自还没丢,只较为不满的哼了一声,便即不去理他。
曹无悟见他不快,也不敢多说,吩咐僮儿端了茶水奉上,便自退出石窟大堂。
龙玄和褚雨墨两人缚住双手的绳索其实是虚扎的,稍一挣便可开的。两人到了此间却不自行解开,莫要沈白衣还未出来便自孟浪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大堂侧面的血池所在的房间内突然传来一阵惨嚎声音,接着便是纪韵诗失声尖叫的声音传出。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骤的脚步声音响起,沈白衣率先奔出,兀自披头散发,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显是血气亏损的极为厉害。纪韵诗怀抱一物也自后奔出,也是一般的钗横鬓乱狼狈至极。
沈白衣双眼惊惧奔出后竟是一个踉跄摔倒,神智都有些不清醒,只喃喃喊道:“火……火……好大的火……”随着他喊出火字,大堂内一阵无形热浪自血池室中奔涌而出。
龙玄等人只觉一股炙热扑面而来,虽与那处相隔甚远,却也感到一阵炽热之感。
沈白衣和纪韵诗快步奔到三人之后,仓惶间望了轩辕血魔一眼,却不及问候请安,只像老鼠一般瑟缩不休。
内室帘子被火威高高掀起,内中通明一片,明显已是熊熊之势。火舌吞吐间,三道身影自内飘出,那身影虚而不实,颜色不同,分别是金、白、青三色。
三道虚影中有对话声音传出。
“大哥,这沈白衣果然是野心包天,居然想吞了我们的火元,却没想到火元入体难以消融,此刻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是啊三弟,如此异想天开之举真是难为他了,想我火凤一族集聚万载火威,修为虽及不上大罗真仙,可哪个大罗神仙也绝难敢将我等吞噬自用。这沈白衣区区一个假婴修士,居然敢这般作为,不是找死是什么?”
“还是大哥用计施法巧妙,给他造了一点假象,令他以为再加把劲就能将我等吸食,自以为擒获我等便即能获火元,实在是不自量力得紧啊。大哥,我们此次被这沈白衣一顿邪术所致的涅槃重生,虽失了本体凤身,但此刻却得了金身元神,你说是不是天意啊!”
“二弟说的有理,平素在龙兄的神火居内修行也没有沈白衣和那三界血婴给咱们营造的场景更有利啊,从此我三人再无凤凰本体,俱是这般模样修为丝毫未失,竟还有些精进迹象,说是天意所致,也绝非过言。”
听这交谈声音,龙玄便知是三元火凤,从他们的话语中渐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回头望了沈白衣一眼,心中庆喜,原本对此次报仇之事已不报太大希望,只拼了性命落个鱼死网破即便罢休,哪成想三凤联手给他演了一场好戏,确非意料之内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