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玄自学了闭月宫的剑法道法便自将正气门的法诀放下多年不理,此时听了轩辕血魔这一番讲解注释,心中升起重修正气诀之念,如换旁时便即开口询问心中疑惑,可现在眼前之人是敌非友,他岂肯降阶求教。
“你这老怪物啰里吧嗦的说了一通,到底想说什么?简直废话连篇,搅人视听!”龙玄一脸的慷慨赴死之态,言语之中绝无半分退避求饶之意。
轩辕血魔冷然一笑,言简意赅道:“传我正气诀的基础之法!”
龙玄也以冷笑回之:“凭什么?”
四目相对,灼灼而不相让。沈白衣和纪韵诗立在一旁,想要出言恫吓龙玄使其屈服,但见轩辕血魔没有表态,便即忍住不发。
如此良久,轩辕血魔嘿嘿一笑道:“凭什么?就凭你命悬我手,顷刻间我便可令你飞灰湮灭!”
龙玄丝毫不惧道:“少在这里罗唣,要杀便杀,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吗?给你传功不还是一样的下场?”
轩辕血魔蓦然一惊,转即笑道:“你倒是聪明,好!你若不从我便与你世仇共处一室吧!看他是否能令你屈服于我!”说罢朝沈白衣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将龙玄押解而去。
沈白衣会意,轻轻松开纪韵诗,面无表情走到近前,一把扯起龙玄狞声道:“小杂种,一线生机你不好好把握,偏要惹怒老祖,跟我回石窟,咱们好好清算旧账!”
龙玄狠狠望着他,丝毫不惧,咬牙切齿道:“沈白衣,你不得好死!”
几人欲行之时,轩辕血魔以目视之,将沈白衣唤到暗处轻轻嘱咐道:“此去只可略施小法,不可伤其根本,他如有一丝屈服之态便听其任之,无论什么要求都尽力满足,为我套出功法才是根本!不可为了私怨戕害!”
沈白衣万般不愿,可又只得言听计从,点头应允后将龙玄二人以及三凤一起拘起,纵身飞出幽谷,重新回到石窟血池住所。
回到住所,前堂还算无甚变化,待到血池一看满池血水已然罄尽,不由得勃然大怒。疾奔到前厅,取了一条裹了金丝的软鞭,把龙玄吊在大堂灯下就是一顿抽打。
他道蕴深邃,手法又自巧妙,虽不欲取龙玄性命,却也将他折磨得够呛。龙玄被血云所擒,虽此刻散去周身精血正常回流,一身功法却因此大创而不能尽施,连体内半婴和乌雷桃花心剑也不能从容调控使用,只好攒足无几真气,去硬抗那鞭子抽打。
褚雨墨被绑缚在不远处的椅上,虽是坐立姿势,可周身紧缚早已手脚麻痹,眼见情郎被恶意拷打,心中焦急,却与夫一心,见他倔强,也自不开口求情讨饶,只将那泪水含在眼里转来转去,硬生生的不让落下,心如痛绞,难过至极。
纪韵诗见她这般模样也有些痛心,二人已然交恶,自褚雨墨与龙玄双双被俘时起,两人便鲜有交谈,甚至连眼神也刻意回避,不欲聚焦在一处。
虽姐妹情深,无奈各为其主,此般境地光景,二人表面互不理睬心中却未忘发小之情,但时至于此,只得像仇人一般生分陌然。
龙玄紧咬了牙,一声不吭,衣衫尽被抽烂,露出大腿等处肌肤,口中却不自屈服道:“沈白衣,你打我一鞭,来日还你十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沈白衣鼓起嘴,不去接他话茬,只将软鞭挥得呼呼生响,一鞭狠似一鞭,却不敢朝他要害之处下手,否则龙玄纵然道法深邃,也会被这比他修为在上之人一鞭击碎头骨而死。
打了半晌,沈白衣有些疲倦,又想起吸收三凤之事,便即命手下人重蓄满血池,为运功吸气作准备。
之前他重回石窟,已然招来徒弟徒孙教中首脑,失踪数日,山中纷乱,见他重回各自心安。他未说出连日遭遇,只从容安排众人司使。
教众均是早得他御使惯的人,当下将山中豹狮虎狼等猛兽屠戮一空,源源不断将血水送进,半日间便将血池重又蓄满。
沈白衣携了纪韵诗同往血池之中,祭出血婴虚立半空,那血婴戾气四散,又有浓郁血水重新补给,将一身邪气尽数散发而出。
三凤被轩辕血魔扼制精魄,此刻只有引颈待戮的份,三人一起被推入血池之内以待供养之用。
沈白衣虚浮而起,盘坐在空中,与三界血婴遥遥相对。
那血婴在空中一顿翻转,邪光四溅。三元火凤各自血池中浮起,现出本相,长尾均自探出池外,三凤一般的自身体中升起血气被虚立空中的一人一魔吸取受用。
三元火凤本自天生灵禽,修炼已达万年,虽局限于灵禽本体,遭遇瓶颈经年不得提升,可一身灵血宝器对修者却是有大大推进功效。
三凤血气呈现三种不同颜色,虚浮而起,被沈白衣试探着引入体内。那火凤气血都含强悍火威,一经入体沈白衣便有一种如炙如炽之感,宛如一般火焰在经脉中急速运行一般,火辣辣的难以消受。
这还仅仅只是三凤体内无尽精血内分出的一丝,便自让沈白衣难忍至极。
他在空中虚坐,头顶隐隐冒出白气,显是难以消受这熊熊火威。
对面血婴也是紧阖双目,汗如雨下,如此强横之物实在难以吸收自用,竟也有些忍耐不住。
池边的纪韵诗眼见此般光景,亟欲上前阻止,却知这关键时刻贸然出手切断,势必令这一人一魔功力亏损,大伤本元,是以强行忍住,只在一旁焦急仰望。
那三火已到沈白衣心脉所在,一路侵扰蒸腾,直似将他血脉焚烧成灰,他自心脉中分出几道幽光,与三火交缠在一起,意欲凭着体内道蕴强行吞噬三火。
也许生不逢时,他虽得了三凤之体,却因境界问题还是难以消融自用。三火将那几道清冷幽光轻松吞没,挺军急进,眼看就到他心脏之处。
血婴也他神归一处,知道他体内境遇,此刻再不敢懈怠,噗的一声吐出大片血雾顺着沈白衣七窍入体,一直追上三火之蕴,牢牢将其裹在一处,三火竟如狂风卷残烛一般噗噗跳了几下便自熄灭。
沈白衣悠悠张开双眼,望了望下方兀自昏迷的三凤,心有不甘的对血婴说道:“好强悍的火威,险些将我心脉毁去,看来要吸收他们决不可急在一时。”
血婴也有同感,暗暗点头。沈白衣摸出储物锦囊,将三凤之体收入其中。血婴连日被困灵焱居,没有血气滋补,此刻诸事已了,见了这满池猛兽鲜血,欣喜若狂一头钻入沉在池底打坐调养起来。
沈白衣降下身形,兀自有些疲惫,由纪韵诗扶着回到大堂,纪韵诗命手下人奉上参茶给他滋补元气。
待得中午,自有人奉上饭食,沈白衣得了血魔勒令,不敢慢待龙玄褚雨墨,将龙玄自梁上取下,命人端了盖上一层菜肴的白饭过去给他喂食。
龙玄被打得虽重,可毕竟修为不浅,转瞬间这点皮外伤已经好转如初,只衣衫破烂不堪。神教徒众将白饭送到他口边,他心中一动,为何这沈白衣明明与我仇深似海,却只是狠辣折磨却不将我就手除去呢?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原因?
见那徒众擎饭之手微微颤抖,也便不去思索,张口吃了白饭。
不远处的褚雨墨也有一个女恃伺候,二人相望一眼,褚雨墨会意便也去张口吃饭。
沈白衣和纪韵诗坐在一旁几上,也自吃喝,纪韵诗忧心师妹,吃几口饭便自忍不住回头去望。
沈白衣淡淡道:“阿诗,你如心软,便放师妹下山吧,只要她不理龙玄之事,我可派人将她安全送到你师尊处。”
纪韵诗苦笑一声道:“我师妹断然不会应允,她死志已坚,绝不肯舍龙玄而去。”
沈白衣饭量不大,上午又修炼遭阻,只草草吃了几口便即放箸,端起一杯酒轻酌冷笑道:“想不到这小杂种还有这般福气,能得你师妹青睐,真是令人羡慕!”
纪韵诗听他话里意味,转过头嗔怪道:“你什么意思啊?难道现今我们四人调换身份,我会舍你而去吗?”
沈白衣性情多疑诡诈,实不信这世间还有什么重情重义之人,但见纪韵诗有些动怒,忙道:“我随口说笑的,你莫要动怒,吃饭吃饭!”说罢夹起一箸青菜放在纪韵诗碗中。
纪韵诗别过头不去理他,偷眼去看师妹。只见褚雨墨神形萎靡,眼中却是安稳平静,显然与爱人同在一处,纵然死了心中也是踏实。
她不由得轻轻一叹,左右为难,不知怎么办才好,再无食欲,将筷子一掷,对沈白衣草草说道:“我不太舒服,你这里血气又太重,我出去走走,你忙着行功,也就不要陪我了。”说罢望了沈白衣一眼便自迈步出门。沈白衣望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声,心想阿诗还是心软善良,虽牙尖嘴利,可终究难改往日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