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玄知她恼恨自己负心绝情,也不争辩,只淡淡说道:“我不会为了一时慈善而毁我复仇大业。”
说罢祭出乌雷桃花剑对着一处树根底部一顿噼里啪啦的挖掘,他本人则负手站在一旁,此时境界操御这神剑已不用倾出全力,只这般自人的意识修为“三心两意”中分出一成便能完成。
褚雨墨脸色苍白,遥遥望着龙玄雄伟的身姿,心中纳罕得紧,其实他将这一众似乎无辜的白衣教众杀死,说到底还是那曾无伤对自己言语轻薄并有擒拿在手的意图才令龙玄痛下杀手的,他这般残忍行为说到底还是与自己有关。
想到这些,内心稍感安慰。其实,女子倾心一人,这人即便只做了那么一点点对己有利之事,她也会以为是为了她而为之。
龙玄御令飞剑一阵施法,顷刻间便挖出一个宽数丈深丈余的大坑来,他将五人尸首一一丢了下去,然后又御飞剑撩拨泥土将其掩盖。湿润泥土飞扬中,他的眼神凝重稳定,那其中的意味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褚雨墨想转身而去,可又见龙玄,得其相救,往日情谊又自涌上心间,她痴情难抑,虽在心中骂了自己一万遍该死下贱,还是不由自有的踱步到得龙玄身侧,与他并肩而站。
神剑灵敏,龙玄真元充沛,只一小会儿便即将这些尸首掩埋完毕。龙玄侧首望向褚雨墨,想说些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
褚雨墨痴恋他日久,自知他要问什么,见他踌躇不言,便自行说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圣女山附近继续杀白衣教徒,杀光为止!或者被他们杀死才算完!”
龙玄道:“我与沈白衣不共戴天,杀他几个徒众理所应当,你这又是为了哪般?”
褚雨墨凄然半晌,声音压的极低,想说还不想让他听到:“你不是明知故问么……”
龙玄未运耳力之功,竟没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褚雨墨愤然转身,一言不发的想要就此离去。
龙玄见她还未想着离去,在此处久了,早晚会被围剿擒杀,这次还有自己帮手,那么下次呢?沈白衣虽不问世事,深居秘处,可其他徒众也自修为非凡,一旦碰上可就没那么好脱身的了。
他大急,快步上前挽住褚雨墨的胳膊道:“雨墨,你又何必如此呢?”
褚雨墨也急了,胳膊用力往外甩了一下,却未及挣脱,一气之下拔出古剑朝臂肘处就是一剑斫去,龙玄见她如此刚毅,哪还敢硬拉着她急忙松手。
褚雨墨含泪愤恨道:“从今往后,你不许碰我,你碰我哪处,我就斩去哪处!”
龙玄见她如此还敢说些什么,只对她重重点了点头,即便转身而去。
褚雨墨恼恨的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早已喊了一万遍你站住!口中却是一个字也未发出来。
望着龙玄渐渐走远,她心伤若死,苦笑一声,竟不去另找栖身之所,一纵身又即跃上古松之顶,身子搭在轻飘飘的松针之上,有些刺痛有些麻痒,这种感觉难受至极,却也与她心中之伤无法能比。
她就是在此处败露行藏,却仍固留此处,只因心中那求死之心甚重,只待白衣神教徒众再次发现围攻于她,死在众人剑下也就算是此生了结了。
她仰望着蓝天,那天际一片蔚蓝,干净至极,袅袅白云飘飘淡淡,像极了她的法宝碧玉蝉衣,只颜色不甚相同而已。如今她与师姐反目,法宝被毁,举目无亲,又无颜回到师尊身边,心中沉郁至极,真是有苦无处诉,有怨无处发。
就着蓝天白云,渐斜夕阳拂面清风,她连日苦思,脑子里的各类想法纷至叠出,此起彼伏,终于有些困倦,就在这树冠之顶昏昏睡去。那一具如美玉塑像般的娇躯就那么仰卧在松树针上,随风飘荡,彷如一具干尸般空洞。
这一觉睡得深沉,直到傍晚时分才自醒来,梦中素无烦恼,心中包袱略微放下。哪知醒来还是在这寂寥人间,实在无趣得紧,褚雨墨心中又自生起决然之意。
腹中有些饥饿,她正准备跃下树顶寻着吃食,只听得远处脚步细碎,显然是有人轻踩着青草向这边走来,她即刻稳住身形,在那松树枝叶上翻过身子向下梭巡。
不大一会儿,自远处走来四五人,都是身着白衣,手持通明火把,见此处草乱土新,定是有些怪异之处,便在此处细细寻找起来。
那埋之土本是地底潮湿处挖掘而出,虽经半日暴晒颜色却兀自较之四周旧土为新,众人便即抽出腰间宝剑一顿挖掘,只掘了几下,便即露出土中死尸。
众人将五具尸首一一抬出,一字摆成一排,众人脸上各现惊惧之色,却无一人悲伤啼哭,也不知为何同门之见竟毫无情谊可言。
众人均自背靠着背,围成一个圈子,不敢稍离半步,均自借着火光朝四周观望。
褚雨墨无所畏惧,见是神教众人,便打定主意杀之而后快。她戴上斗笠,将身子轻轻一摆,便即落入五人围在一处的圈子里,长剑出鞘,无声升息,挥剑灵活,将右侧三人均自一一刺中脖颈要害,令其死去。
三人死得无声无息,连喊叫都未来得及便自殒命。三人一倒地,身子压在草地上必有声响,这一下,剩下两人才即回过头来,一见她这般模样,便知是那“纤手杀白”到了,眼见修为相当的三位师兄师弟已然被杀倒地,哪里还敢出手制敌,急忙丢了火把,一边大喊一边朝前跑去。
“救命啊!纤手杀……”其中一人最后一个白字还未出口便被褚雨墨一剑穿心,剑尖透过他的身体挑着一点殷红血迹。
另外那人脚力却是非凡,好像中箭的兔子一样奔出久远,这人心眼较多,将一口真元紧紧存住,不去张嘴呼喊以免漏气减速。只见他健步如飞,待得褚雨墨杀死呼叫之人时,他已转过树林,踪影消失了。这人求生欲望甚强,这般脚力就算褚雨墨此时御空追逐也未必能将其俘获杀死。
那人转过树林亟欲一阵狂奔,回教中呼叫同伴来援,哪知跑着跑着眼前一道乌金光芒一闪,他心中惊骇,举起右手阻挡,哪知那只手臂像藕节一般稚嫩,被那道光芒噗的一声斩落,继而向内,又将他的头颅轻松斩落。骨碌碌一阵滚动,那无头之身蹒跚踉跄了几步,便自喷血倒地。
树上跃下一人,将那乌金光芒顺手一抄,又自起身飞纵,在树枝上点了几点,身形便自消失在茫茫夜空。
褚雨墨为灭活口,此时已快步临近,眼看那疾跑的人被人削去头颅,欲待近身,只感觉一道乌金光芒一闪便自有一个身影几个起落便自消失。
还用问这人是谁吗?两人虽又在此处争吵,知道褚雨墨绝不肯就此离去,龙玄哪里敢回去柴房,便在附近隐匿起来,他眼见几人自自己眼前经过,却不知能否找到同门失踪之人的踪迹,便即在暗处悄悄候着,不露踪迹。
眼见前面打斗呼喊声响起,他自知道定是褚雨墨又出现杀人,心中暗暗一叹,知道她求死之念又自生出,否则以这几人修为是绝难发现她的行踪的。
正待前去相助,只见一人像草上飞一般快速朝自己方向奔来,将嘴高高鼓起,半点气息不露,似乎想提着一口气遁逃而去,那身法舒服实在是快捷无比。
他悄悄御出乌雷桃花剑,一剑灭之,转身离去,身法精妙绝伦,却还是被褚雨墨看了个仔细。
褚雨墨心虽略感温暖,嘴上却自刻薄道:“藏头露尾,不敢示人,如此行径还修的什么仙,报的什么仇?”
龙玄本已隐身密林深处,听她这般说话也未起波澜。只是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还不如直接将她留在身边为好,可这冰山美人倔强异常,自己又得罪她的狠了,直接相邀她定不受,不如这么办吧!
心中计定,便自阴暗处慢慢将头脸显现出来。褚雨墨追逐之时随手捡了一只火把正自哔剥燃烧,借着微弱火光,望见龙玄那张表情恬淡的脸庞自中显露出来。
她冷冷一笑,一言不发就那么举着火把望着他。
龙玄上前一步道:“雨墨,你不就是恨我而迁怒于他人吗?反正我也是想报仇,为了报仇我也可以不计生死,你不如就随我而去,双战沈白衣褚雨墨,反正都是一死,不如临死也了却我的心愿,可好?”
褚雨墨以为他又婆婆妈妈的讲一顿大道理,没成想是这般言辞,低头略一思忖,然后说道:“好!我就随你入山,无非也就是血溅圣女山的收场!”
龙玄见这激将法生效,便自转头边走。褚雨墨急忙快步跟随上来,这一处遍地都是尸首,龙玄实在懒得处理,趁教中巡山之人化未及发现,急忙带着褚雨墨摸上了圣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