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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凤归心

    郭挡见龙玄面色萎靡,双臂下垂,似已自废,加上气息薄弱,仿佛连周身功力都散去了一般,以为他是真的畏惧邪云的盛名才出此下策,用己之命换回凌炬。

    龙玄木然行进,身旁的转运天阶也随之前行,所过之处的幽浮真气随着他的行进而即刻消失,郭挡眼光过处,发现凌炽凌烈在龙玄行进中不断变换手中法诀,显是正在撤去这护持大阵。

    龙玄走近身前,竟似全身力气用完一般委顿在地,郭挡眼见他倒地,却也不怎么理会,只欣喜若狂的朝那转运天阶伸手触碰。

    那发着熠熠光芒的两层石阶一入他手,竟发出温热之感,他知道这是灵宝本身的异能,更无怀疑,一时情绪激动起来,握着石阶的左手竟有些颤抖。

    此次出行真可谓不虚,既得了这石阶,又擒了师父宿仇龙玄,真可谓是一箭双雕。这郭挡拜入邪云门下,与其他三弟子于捉、齐名,在师父座下尽忠时日不短,至今未立寸功,哪曾想这一出手就自非凡。

    他将石阶放入随身的储物锦囊之中,在敛入之时,有一丝金光自石阶上悄悄滑下,他正自得意兴奋,再加上这金光巧妙难辨,竟没被发现。

    他望了一眼地上歪着的面目憔悴的“龙玄”,微一思忖,也俯身一把将他拉起,塞进了锦囊之中。他紧咬牙根,右手悄悄用力,本拟咬破舌尖施展本门绝学“血遁之术”,而在施法之前,扼住凌炬的右手就要同时用力,逃遁之前要杀死凌炬。这降龙真火凤乃上古仙禽,灵体非凡,但此刻无奈只得丢卒保车,良品仙禽好寻,可师父这血仇之敌可不好捉,他当机立断决定临走之前先杀了凌炬再行逃遁。

    石阶上的金光此时已悬浮在空中,轻缕如无物,仿佛轻烟一般。竟不轻飘向上,而是飞掠向前,悄无声息的缠上了郭挡的右手手腕。郭挡对这异状丝毫未感察觉,心中主意已定,牙齿一磕舌尖早破,同时右手五指用力,这一握之下,凌炬白皙的脖子登时变出五个殷红的指印。本拟咬舌、杀人、逃遁这三个动作一气呵成。

    哪知他刚刚用力,还未将凌炬扼死,就感觉手腕一痛,右手竟齐腕而断,鲜血如泉涌一般喷了出来。

    “啊!”他口中鲜血流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他竟未来得及施展血遁之术,举起孤单的右臂,眼神中充满了惊骇之意。

    这时,凌炽凌烈早欺近身来,将虚弱不堪的三弟凌炬抢了开去。

    那郭挡见机倒也够快,眼见自己赖以胁迫的人质被众夺回,哪里还敢停顿在此间,借着断臂喷出的鲜血还有嘴中舌尖流出的鲜血同时凝聚,瞬间就在他头顶汇成一片血雾。这正是血遁之术,靠消耗全身精血和命元用来亡命逃窜的术法。

    这血遁之术一经施展顷刻便即无影无踪,日行千里实在是等闲之事。那血雾将郭挡裹在其中,还未动弹一毫,空中飞舞的金光一闪,喷吐出三色光芒缠绕的黝黑飞剑直直朝他刺去。那郭挡重伤之余拼尽全力逃窜,哪里还能分出神来躲闪,被那飞剑刺中心口正中位置,穿胸而过,余势不歇,一直向前顶去,最后将其钉在身后墙壁之上。白色墙皮被泼墨似的染上大片鲜血,郭挡临死之时双眼瞪圆,那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甘。

    那金光在大堂顶上一阵盘旋,最后落定下来,内中显出一人,宽肩窄腰,英气勃发正是半婴仙人龙玄是也。他满脸喜悦,心中对这新修习的万物化傀法和御火百幻术惊叹不已。他走近郭挡,将手一招,乌雷桃花剑飞掠而回,抖了抖剑身上的残血重落龙玄背后。

    郭挡尸身失去顶持之物,顺着墙壁滑了下去,身后血迹拉出了长长一道。龙玄走近身去,一把取过他怀里的锦囊,顶口朝下用力抖了几抖。转运天阶从中跌落,还有一个树枝做成的假人,头颅躯干双腿都在,只是没了双臂。内中物事繁多,居然有各类异彩纷呈、形状怪异的飞剑之类的法宝,还有几本邪法修炼的书籍。

    这树枝假人正是龙玄施展万物花魁术之时所用的化身假身,适才那自断双臂修为尽废的假人正是此物所化。龙玄收了转运天阶,看着满地的奇异法剑,只见这些飞剑色彩都自绚丽,而且造型有点古怪,有的弯弯曲曲像一条青蛇,有的毛边排列,仿佛蜈蚣一般,还有一柄碧绿小剑剑尖上挑着一只酒盅大的死蟾蜍,总之都是邪异之物。还有几本修炼邪法的道书,龙玄拾起翻阅扫视了一番。

    地上的法宝飞剑众多,但都是邪异之物,龙玄心中厌恶,手指点向其间,指尖处飞出半婴之火,这火焰夹杂三色与乌雷桃花剑之韵数相同,这三色火焰分别是乌金剑气、降龙真火之气、还有神火居内火山的橙色火气,三色合一,色彩斑驳且内蕴无穷。

    这团火自龙玄手指飞出,先是像剑气一般如柱而出,一遇那些邪物腾的一声燃烧起来,顷刻间这满地的聚满邪异之感的法器飞剑尽皆被燃烧一炬。

    几本邪书也是极尽道者末流,什么血遁法,噬血术,看多无异,龙玄本欲将其都丢入火中,倏忽间看见一本《镜像易容术》心中一动,翻了几页看了个大概,心中留了个计较,想起那于捉假扮薄意混入薄府十年之久,显见此术确实十分高明,便将此书留了下来。看了郭挡尸身一眼,背对众人手中火气飞出,围着郭挡脸颊飞转一圈,那张脸皮便被剥了下来,乌雷桃花剑挑起那张脸皮,飞回龙玄之手。

    龙玄接过人皮塞入储物锦囊,若无其事的将手中其他几本邪术秘笈丢入火中。火光飞窜腾起,尽显熊熊之势。饶是这凤休居屋顶高大,还是被火光烟雾熏得黑了一片。

    凌炽早命火苗儿火信儿收殓了郭挡,并将适才燃烧之地收拾干净。三兄弟劫后重逢,面面相望,心情说不出的伤感。饶是凤凰之性高傲坚定,此情此景也忍不住黯然心伤。

    凌炬面容苍白,自被百目破去神火被龙玄吸了火精后精神萎靡,郁郁寡欢,但此刻眼见龙玄为了自己,挺身罹险,手刃宵小,心中五味杂陈,可此仙品之灵绝非负义忘恩之辈,当下深垂头颅走向龙玄跪地拜谢,心中又愧又恨,竟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龙玄握住他的双臂,将其扶起,望着他那失落之态,感恩之余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平,不过强自压下而已。当下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凌炬道兄,我自得了你的降龙真火加以淬炼,实在受益匪浅,此时已修成三元之火,我在修为进境之时,不敢忘却提升之源,所谓生于斯长于斯,宝剑终归鞘,日前对你不利,现在小子将这降龙真火还些与你,以表愧意。”

    说罢神目一凝,自他眉心中飞出一团三色火焰,直直朝凌炬飞去。

    凌炬本是神禽火凤,以火为生命之源,失去本火便是废人一个,眼见龙玄催出体内火精辅助自己复原功力,急忙也敛了精神,眉心一动便将那三色火精吸了进去。

    三色火精入体,通彻全身,四肢百骸瞬间得到滋润,那火凤骸骨本是金色,凌炬失去火种后渐渐变得暗淡,恐怕就算不被邪云吸收也将命不久矣,此时火精入体犹如醍醐,瞬间就将那火凤骸骨重回金色。

    凌炬双目变得有神起来,他感觉到此火虽不如自己之前凝练的万年降龙真火精纯,却也内蕴连绵,这三色火精中也蕴含着降龙真火之威,加以炼化将来威能定在那降龙真火之上。

    凌炬功力复原,这才真正欢喜起来,重又跪倒拜服,这一次眼中充满诚服,再也没有一丝异色。

    凌炽凌烈也随三弟跪下道谢,连连致歉,都说之前所为实在有负龙玄隆恩,实在万般不该。

    龙玄搀起几人,询问道:“我素知贵族虽是天品,但若修行精进,必须寻觅靠山,如今已与这邪云撕破了脸,将来将做何去何从呢?”

    凌炽黯然道:“是啊,我火凤一族虽是上古仙禽,却无自主修炼之能,邪云不良,我等兄弟早有去意,只有寻找仙缘再行依附便是了。”

    说罢三兄弟一起感怀伤感,辛苦修炼万载,本拟寻得良主终生无忧,哪知所托非人,绝难共存。三人一般的执拗高傲,岂非那随便拜入别人门下之辈?放眼天下,能与邪云之流比肩的修士少之又少,难有可依附之人,三凤的修真之路从此便变得渺茫遥远了。

    龙玄心中一动,颜开道:“三位莫要烦恼,小子不才比不上外道邪云的势力,可也有心接纳良友,不知你们怎么想的?

    大哥凌炽眼睛一亮,这龙玄虽年纪尚轻,修为也未至巅峰,可奇遇连连,手中底牌繁多,仅在井边悟成半婴金身就可看出,此人修行之力无限光明,加之人品尚佳,不计前嫌的以己换回凌炬并且赠予火种回元,此人无论实力还是人品都大大令人折服,如能做此人的入幕之宾实在是聪明之举,长远之举啊!

    三兄弟只互相交换一些眼神,就都从对方眼中看出肯定的神态。当下再不吃迟疑,一起拜了下去,口称龙玄为家主。

    龙玄在提出吸纳三人之时心中早有计较,他自闭月宫带出的无间居室之中有一个“灵焱居”内中火威四布最适合元婴以上的高境修士修炼,比之“神火居”之威还要再上,实在是火属修士的最佳修炼之所。将三凤放入其间,对其修行必定是一日千里受益良多。

    三凤拜谢了龙玄,各自伸出手来,手心中按个人火性分别呈现出三枚金色、白色、青色弹丸,此乃三凤自身火威所化,关键时刻吞服用下,可运用三凤火元于一时。此时献上,表明归附心意,龙玄欣然接纳,赠予三人灵金和对修行有益的丹药若干,并将三凤敛入锦囊内的“灵焱居”。

    三凤入内之时放下话来,这三元凤凰坞百亩之地上的所有物事尽归龙玄取用,吩咐完毕才领了蛋生奴才火苗儿火信儿一起进入“灵焱居”内修炼。

    龙玄别的不用,一切保留原样,单取了三元凤巢内的三个巨大蛋壳,这蛋壳乃是孵化万载火凤之物,坚硬无比,虽年深日久已经石化,但以龙玄见识瞧得分明,此神凤之壳取回之后必定会有用处。

    收取完毕,与薄月柳下挥三人准备打道回府,一眼瞥见凭栏孤立的纪韵诗,各人心中一阵痛楚。那日三人一起找那百目老人问道,虽不知纪韵诗问的是什么事,可见她回来之后哦一直郁郁寡欢,就知所问之事定未如愿。

    龙玄缓步走到纪韵诗身后,柔声说道:“纪姑娘,此间事情已了,多承你的帮忙,关键时刻拖住凌炽,才使我们能重获至宝,完成使命,如此恩德,龙玄没齿不忘,不知你何心愿能否明示,如能相帮,我必不推辞。”

    纪韵诗缓缓回过头来,有些古怪的望着龙玄,转而嫣然道:“一家人莫说两家话,你我之间还说什么彼此,我没什么愿望,只此次偷偷出来,无功而难回师尊身畔,有些踟蹰罢了。”

    龙玄听她语气亲近,竟始终想以沈白衣的关系与自己认亲,他心中一直固执,从未将纪韵诗当做亲近之人,先莫说她与沈白衣关系不清不楚,就单以沈白衣劣迹品行,龙玄就断断不会认这门亲。

    眼见纪韵诗口气之中显然还是对沈白衣不死心,龙玄别无他法,只悠悠劝道:“姑娘如不嫌弃,可随我回薄府,小憩数日再做计较可好?”

    纪韵诗妙目一转,欣然说道:“也好,我正愁四野茫茫,无家可归,就去你府上叨扰几日吧,呵呵。”眉目轻转,艳丽娇俏的神态一览无遗。

    龙玄望着此女,心中又是一阵喟叹,心中对沈白衣更多了一分怨恨,是他!害了一个又一个!是他!辜负了这世间第一痴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