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闹市街角,来往皆是异国人。
秦轩与秦昊一前一后而行,秦轩望着这芸芸众生。
“昊儿,你是我秦轩之子,青帝之子,这自你出生起便已经注定,不得更改!”秦轩徐徐出声,“你望这芸芸众生,争权夺势,收财积富,而你,自出生起,一切便应有尽有!”
“所谓富贵,不过如此!”
“可你是我秦轩之子,青帝之子,同时,自你出生起,你便注定不需要这些所谓的荣华富贵。”
“我与你母亲皆是踏大道修真之人,世间繁华与我们不过过眼云烟!”
秦轩的话语微微一顿,秦昊更是默然不语。
秦轩所言,他自是清楚。
可自小,自己这位父亲便不允许走他之路。
“而你不知之事,便是我与你母亲,迟早要离开这颗星辰!进入那茫茫星穹,窥寻大道。”
“我自你初生起,心中便已经决定,你与我相同,注定要踏入茫茫道途!”
“但我在那龙池山顶修炼了十九年,这一丝决定却早已经不在了!”
“自你母亲让你入世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我不可能永远安排你的路。”
“大道独行,自在前方。”
秦轩眸光悠然,负手而行。
“我,是你的父亲,但,我不是你!”
“我不能因我而去定你前路,所以你母亲让你入世,我不曾反对!”
“人生皆苦难,世人命不同,你的命数,你的道路,你的劫难,终究需要你自己一一走过,一一踏过,一一渡过!”
“我能护你一时,但终不能护你一世。”
秦昊的头颅愈加低垂了,细细品味自己父亲言语,眼中偶有茫然,偶有所悟。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处茶楼,老板是一名华夏人。
秦轩带着秦昊走去,入这茶楼顶楼包房。
一壶清茶,静静弥漫着。
“如今,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秦轩望着秦昊,目光平静,“这两条路,其中有一条是我为你甄选。”
“解你血脉,授你功法,与我一同,入大道修真,漫漫长路,你自独行!”
“第二条路,则是你弃我之选,择你自己的路,不过,我会封下你所拥有的一切,财富,权势。”
“世间不曾有完美之事,既想要依仗着父母余荫,却又向往自由!”
“父母之爱,本就是一种囚锁,我自不想成愚父,定你前路。”
秦轩幽幽一叹,轻抿茶水,“你母亲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她太过溺爱你了,你母亲曾经是华夏的无双才女,以病弱之资却得才女无双之名。”
“但,布局他人易,唯独你,你是她的儿子,她狠不下心。”
秦昊望着那一壶清茶,波澜不起。
“两条路么?”秦昊苦笑一声,“我还有的选择么?”
三月前,他气势汹汹,自认为离开一切,尚且能够立于天地。
但,他最后却发现了,自己离开了自己的父母,离开秦家,他什么都不是。
三月酸甜苦辣,让他彻底清楚,他秦昊,不过为人。
如他父亲所言,人生皆苦难,他自不过如此。
秦轩淡淡一笑,望着秦昊,“你自然有的选择,你望这芸芸众生,多少人一无所有,独自拼搏!”
“曾苦,悲,喜,怒,七情六欲,皆是劫难,既然心有欲望,自要艰苦向前。”
“天不眷人,人唯自立!”
秦轩望着秦昊,“昊儿,我从不认为择路之事,是一时之事!”
“纵然是我,也曾不知遇到过多少抉择,然而岁月漫漫,有些抉择对了,有些抉择言之错也不为过。”
“但唯有岁月不可逆转,无论是对错,皆是你脚下之路,人生大道。”
秦昊望着那一壶茶水,茫然抬头,与秦轩对视着。
“茶水凉了,还可以再热,但人生之路,踏出一步,便不能再回头了么?”
秦昊非是不聪慧,只是他从不曾去想这些。
“爸,我知道您所说,你希望我独自去走那前路,无论是修真之途,还是人生之路。”
“您需要我自立,承受悲苦,历经磨难,我自成长!”
秦轩笑而不语,不言对,也不言错。
“我明白了!”秦昊点头,他微微握拳,“大道独行,我自会向前,不会让父亲失望。”
秦轩哑然失笑,“非是不让我失望,而是……”
秦轩轻轻的点了点秦昊的额头,“不让你自己失望啊!”
“待你长生不朽,或者埋骨黄土时,你且回顾一生,方才知,你人生如何,是问心无愧,是悔不当初,唯有那时,你方可看到。”
“昊儿,你今年十九,我且给你十一年时间,让你在这红尘熔炉之中挣扎。酸甜苦辣也罢,悲欢离合也好,三十岁之时,你可再入龙池寻我。”
“到那时,便是你择路之时!”
“你是与我一般,大道独行,还是心甘情愿,在这红尘之中,无忧一生!”
秦轩望向窗外,有一句话他不曾说。
若他原本,是希望秦昊与他共踏大道,但现在,他却更希望秦昊在这红尘之中无忧一生。
不是人人皆青帝,非是路路皆长生。
埋葬在这条路上之人,太多了。
问道路上几重难?且望枯骨万重山!
他前世,曾见过太多枯骨,太多人埋葬,其中绝世,龙凤之姿,惊天动地之人不知多少。
便是他,万古一帝,最终也陨灭在葬仙劫,成神难之中。
如他重生者,放眼亿万岁月,恐怕也唯有他一人。
在众生面前,固然是天资惊天地,泣鬼神之存在,也不可能逆得了时间长河,在这人生路上回头踏出一步。
昊儿!
我秦长青,初为人父,但为父,伴不得你一生。
前路何方,路往哪里走,会遇到什么人,会遭受什么劫难,这些,都为你之人生。
秦轩轻轻一笑,他抿了一口茶水。
茶凉了,但秦轩却不在乎。
秦昊望着自己那位父亲,最终,他沉重点头。
“昊儿知道了!”
他隐约中,似乎见到了自己那位从不曾有半点失措的父亲,握着茶杯的手掌。
轻轻一抖!
如若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