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明一时间呆若木鸡，他张开嘴巴几次，却是都没有能够说出话来。
这是巨大的冲击。
他清楚记得自己过往的记忆。
每天8点出门，15分钟后一趟63路公交车，行驶12个站，到公司楼下。
一路上，所有人都很是正常，没有怪物，安静和平。
可是他现在才知道，身边这些看似正常的人，或许是潜藏的魇兽，是怪物。
或许那些所谓“正常”的人，转头就露出一只魔爪，有着超凡脱俗的力量。
这一切，都太过玄乎了。
正常人谁能接受？
“那，那我……”胡明一时间不知所措。
赵刚烦躁的挠挠头。
“其实就很简单，你要么就是选择觉醒，要么就是选择失去这段记忆，锚点就不会存在。”
孟庄举起手。
“当然，后者是我来进行，这也是属于我的诊疗过程。”
“你选择前者，可是需要拼拼命的哟。”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好似是魔鬼的低语。
胡明下意识的就想选择失去这段记忆。
可是，他都被折磨那么久，难道他不能反击吗？
他明明知道这个看似正常的世界之下，还潜藏着这样一个奇异的世界。
他为什么不能加入？
为什么不能是里的男主角一般，真的可以飞天入地，获得超凡脱俗的力量？
“我选择，拼命！”
胡明坚定的说道。
“这样啊。”孟庄的声音似乎是有些遗憾。
他可是错失了一份很丰厚的诊费。
“只是，命运的馈赠，早已经标注好价格。”
赵刚拍拍胡明的肩膀，眼底竟然流露出一副欣赏之色。
“那之后就是这样，你靠着自己觉醒的这部分力量，打破444必死的规则。”
“这是第七次，还有两次！”
胡明腾地一声站起身。
“还要两次？不应该是什么拿出个觉醒石，我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我就觉醒了吗？”
孟庄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看吧，我就说，还是抹去记忆和锚点的好，对吗？”
“跨入超凡，是福还是祸？”
赵刚瞪了孟庄一眼。
孟庄当即摊开手，倚靠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赵刚当即看向胡明。
“没事的，你已经开始觉醒，你的身体素质会逐渐加强，你只要拼尽一切躲开追杀。”
“这是魇者觉醒的必经之路，向死而生，踏入枯荣境界，于一片死寂凄凉之中，获得一线生机。”
孟庄却是指了指赵刚。
“对，其实还有他可以帮你……”
赵刚立马再次瞪了孟庄一眼，那眼神好似是在警告孟庄。
该死。
他们幽夜市的狱寺局已经很久没有新的狱司出现了，而魇者又是接连不断的被同化，他们无比渴望有新人加入！
孟庄面对赵刚的威胁，耸耸肩，似乎是在说自己知道了。
赵刚再次看向胡明。
看到那一抹期盼的眼神，一阵无奈。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也不会获得什么力量。”
“向死而生，求得那一缕生机才会进入你的体内，如果没有那一点生机，你脖子上的伤口就不会愈合，你还是会死……”
孟庄纠正道：“也就是说会被同化。”
“同化和觉醒，就在这一线之间。”
这一次，赵刚并未做出什么警告，也没打断孟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只能让胡明自己做出选择。
胡明低着头，双拳不断握紧和松开，脑门上出现豆大的汗珠。
“那如果抹去记忆呢？”
赵刚闻言，有些失望。
“抹去记忆，锚点消失，当然可以回归你普通的生活。”
胡明再次抬起头，看向孟庄。
孟庄笑了笑。
“我知道你的决定了。”
胡明重重地点了点头，“对，我同意去拼，成为普通人，就是碌碌无为一生。”
“你们让我接触到这样一个奇妙的世界，我一点都不想成为普通人了。”
赵刚欣慰的点点头。
“那你休息一会儿，做好准备。”
“孟庄，来阳台上一会儿。”
孟庄点点头。
两人站在阳台上，天边依旧是一片乌云，厚重的乌云压得人喘息不过来。
赵刚再次点燃一根烟，随后递给孟庄一根，自顾自的装了起来。
“拿来。”孟庄淡淡道。
赵刚眉毛一挑，“你小子，这是梦界。”
孟庄嗯了一声，“我是说打火机，烟你拿走，打火机一定不能给你，这是原则问题。”
赵刚嘴角抽搐，掏出打火机直接塞到孟庄西装口袋里。
“给你给你！”
两人杵着阳台栏杆，向外看去。
良久的沉默，只有一呼一吸的声音响起。
赵刚抽完一根烟，才打破沉默。
“以你的天赋，为什么不愿意加入狱寺局？”
“现在不好吗？”孟庄笑了笑，“收钱办事，大家一直都合作的很愉快不是吗？”
赵刚低垂着眉眼，眼底闪过一抹自责之色。
“还是因为之前那个梦师？他掉钱眼里了，否则那场意外不会发生的。”
“你是我任职狱司那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没死过一次就觉醒的梦师，你的成就能达到尊境，你将会有很光明的……”
孟庄摆摆手，打断了赵刚的话。
“命运的馈赠，早就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我的天赋也是一样。”
赵刚眉头紧皱，“你是孟庄，庄周晓梦迷蝴蝶，是梦的掌控者，我们真的很需要你的加入。”
孟庄摇摇头。
“如果真的是庄周晓梦，为什么我不叫庄梦呢？”
“你错了，究竟是庄周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庄周？”
他忽然翻上了栏杆，坐在上面。
“世人都说是庄周梦蝶，可是我的名字倒过来了，所以，我和世人不同，蝶梦庄周，我是那只蝴蝶。”
说完，他忽然后仰下去，张开双手坠落而下。
宛若生命之中最后的绚烂。
在坠地的瞬间，孟庄忽然化为无数只蝴蝶，翩翩起舞，于夜空中消散不见。
赵刚叹息一声。
“这小子，还在为那年的意外而耿耿于怀。”
“可是这是血仇，我当真能劝他放下，劝他去那位仇人的手底下做事吗？”
“说起来，当初也的确是我没有对他伸出援手，我也是，他的仇人。”
赵刚仰起头。
绚烂的朝阳终究是看不到了，这里是梦界。
“梦师啊，一万个能觉醒的魇者之中或许才有一个，他真的很特殊。”
……
事实上，孟庄并未离开梦界。
他站在一座高塔顶端，漆黑而神秘的高塔直入云霄，塔内却传来一声声如同怪物的嘶吼，狰狞而恐怖。
高塔没有任何门户，没有丝毫缝隙好似一个整体。
孟庄站在塔顶，看向远方。
“如果这里真的是梦，那为何能侵入现实？”
“可若这里不是梦，那为何我又能做到这个？”
他打了一个响指，一只流光溢彩的蝴蝶朝着天际飞去，撕裂厚厚的乌云。
一束光落下，照在漆黑的塔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