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山青一听,知道老头没有继续找麻烦的意思,自己又有求于人,便道:“这事情,小徒也有过错,过来,给长老道个歉。”
姚长生不知道师父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只好不情愿的站了出来,行了行礼。
公孙山青又道:“老夫是个生意人,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做生意。不然,长老以为我又所为何事呢?”
临山部长老有些疑惑,“不知道老先生做些什么生意。”
公孙山青心道,终于还是上钩了啊。然后让姚长生把那包东西拿来,从里面掏出一株形似珊瑚的药草,扔给临山部长老,道:“这东西,想必不用我介绍了吧?”
临山部长老拿到那株药草后,脸色大变,双手颤抖着,从上面揪下一片叶子,放进口中轻轻咀嚼。
不一会儿的功夫,长老面色潮红,浑身颤抖,张嘴吐出一口淤血。
其余蛮族见自家长老口吐鲜血,以为对面施毒,正要一拥而上,刚动身却听到长老厉声喊道,“都退下!当我这个长老是摆设吗!”
公孙山青饶有趣味的看着对面发生的事情,看来和自己猜的差不多,这么多年过去了,炎阳草这东西,估计在蛮族已经极为匮乏,甚至大部分年轻蛮族都不识得这东西是什么。
“老朽临山部长老乌木云海,为刚才的失礼表示歉意。”说完,蛮族老头竟然对着公孙山青行了一礼。
从一开始的一言不合就开打,到中间的扣屎盆子,再到双方握手言和,再到蛮族老头毕恭毕敬的行礼,姚长生看的是晕头转向。
难道是师父又施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奇怪咒法?还有那一棵腥臭难闻的药草难不成真是宝贝?
“老朽冒昧的问一句,这药草是否就是生于南海炎阳洞的炎阳草?”乌木云海一脸凝重,似乎这件事干系太大,自己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公孙山青一脸真诚道:“如假包换,在下是生意人,最讲究货真价实四个字。货,您已经验过了,这价格是不是该谈谈了?”
乌木云海此时竟然有些拿不定主意,开口道;“此事太过重要,干系实在是太大,两位若是不嫌弃,还请到我们临山部详谈。”
公孙山青一听,去,当然要去,不然我弄这么大的阵仗干什么?于是故作惊讶道:“那就打扰了,还请长老带路。”
穿过森林,是一望无尽的广阔草原,天空湛蓝,飘着一朵朵棉花糖似的云朵。雄鹰在高空盘旋,鸟雀四下飞散,极目望去,一眼望不到边。
又走了许久,翻过好几座山,终于来到了临山部。
那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寨子,不大,木头搭建的房子还有些破旧。寨子里面不少妇孺老幼面色发黄,身体瘦弱,很明显这个寨子并不富裕。
乌木云海将师徒两人安排到一个小房子后便起身离去。
看四下无人,姚长生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声开口问道:“师父,那株又腥又臭的药草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啊?怎么蛮族那老头拿它当宝贝似的供着?”
公孙山青感慨道:“炎阳草,本是南海炎阳洞里随处可见的无用药草,直到有一天,蛮族发现了它的一个秘密后,这炎阳草便突然成了香饽饽,价格暴涨。后来宋国知道了这个秘密,立即宣布炎阳草为官府专卖,不得私营。
这半袋子宝贝,师父可是花了几十年的功夫好不容易才收集来的。当年蛮族莫名其妙的停止了南袭,而宋国觉得既然蛮族都不南袭了,对炎阳草的管制就松了许多,这才让师父捡了漏。毕竟银子再多,也不烫手,炎阳草换不成银子,那就是一堆无用的烂药草。”
“这炎阳草究竟有什么秘密啊?”姚长生急得抓耳挠腮。
“不要急嘛,你听师父慢慢给你道来。”公孙山青拿出烟斗抽了一口,“蛮族个个身体素质都要比我们强上数倍,你可知为何?”
“师父你就别卖关子了,这又和炎阳草有什么关系?”姚长生一脸迷惑。
“在蛮族圣地,有一种极寒石乳,服用后可以极大的增强炼体效果和速度,却会使服用者染上寒疾,导致炼体到了后期,境界极难突破。而且这种寒疾极难根除,发作时又极为痛苦,很多修炼者一生都无法摆脱这种痛苦。”
“难道这炎阳草的秘密和这寒疾有关?该不会是炎阳草可以治疗这种寒疾吧。”
姚长生有些难以置信,开口道。
“正是!它不但可以治疗这种寒疾,与极寒石乳一起服用修炼,还可以大大增加石乳的效果,最重要的是没有寒疾后遗症。这炎阳草和极寒石乳简直就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公孙山青看了看姚长生又道,“这也是为什么宋国会把它列为禁运品的缘故。”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这炎阳草无法根除已经深入骨髓的寒疾,只能缓解它所带来的病痛,”公孙山青叹息道。
“只是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毕竟我们和蛮族是世仇。”姚长生脸色有些黯然。
“世仇?哈哈哈……”公孙山青大笑着看着姚长生,像是看着什么珍稀宝贝似的。
“这世间哪有什么仇恨,都是利益使然罢了!”公孙山青深吸了口烟,“你只知道蛮族南袭,给边境带来了多少苦难,可知他们为什么要南袭呢?仅仅是因为蛮族凶狠残暴,心性狠毒,喜欢烧杀抢掠?”
“难道不是吗?”姚长生一脸不解,“刚开始那个蛮人可是上来就对我出手的!”
“哎,许多历史的真相都随着时间消失了啊。”公孙山青叹道,“当年蛮族发现炎阳草可以缓解寒疾,欣喜若狂,就开始大量采购炎阳草。只是蛮族生性豪爽,性子直,却不懂变通,宋国见蛮族需要大量炎阳草后,就开始坐地起价,起初蛮族还可以接受。毕竟炎阳草已经是蛮族修炼必不可少的一种药草。”
公孙山青顿了顿,又道:“只怪宋国国君太过贪婪,紧紧卡住了这一点,甚至开始拿炎阳草来要挟蛮族各部。炎阳草的价格越来越高,由起初一张毛皮的价格涨到后来的十张,百张,甚至数百张,最终彻底激怒了蛮族。”
“蛮族南袭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直接把四国全都卷了进去。”公孙山青有些落寞道。
瞪大了双眼的姚长生有些不敢相信,可又说不出谁对谁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公孙山青开口道:“如果蛮族不贪求炼体速成,饮用极寒石乳,又怎会有寒疾入体?如果宋国国君不是那么贪婪,又怎么会激怒蛮族,导致大战一发不可收拾?只是这世间没有如果,若问缘由,归根结底,还是一个“贪”字。”
“有了捷径,谁都想走,可是捷径终究是捷径,要走捷径就要付出代价,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姚长生有些迷茫,“师父,有捷径不走才是傻子吧?炎阳草搭配极寒石乳才是最好的选择。我猜蛮族发动战争,肯定不仅仅是因为炎阳草的原因。”
公孙山青看着姚长生道:“都是利益,都是选择罢了。至于为什么双方会打起来,师父只是一个打铁的,又怎会知道全部缘由,但是炎阳草肯定是诱因之一。”
长生点了点头,又道:“师父,我就不信宋国就没人觊觎极寒石乳的功效。”
老头抽了口烟,“当然有人了,不单单宋国,其他各国也都想要。可是觊觎也没用啊,极寒石乳可是人家蛮族的圣物,何况蛮族是出了名的榆木脑袋,死活不同意拿极寒石乳换炎阳草,最后就只能打了呗。结果战争是越打越大,死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最后双方就结下了死仇。”
公孙山青有些沉默,自嘲道:“本是双赢的局面,最后却搞得双输,唉,世事如棋局局新,人心鬼蜮不可信。都觉得自己最聪明,实际都是小聪明,大愚蠢。”
姚长生此时却站起身来,看着窗外,“都是棋子,谁又比谁强呢?当了棋子,连选择的机会都没嘞。”
公孙山青着徒弟,欲言又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又不是棋子呢。
姚长生眼神坚毅,握紧了拳头,“便是棋子又如何,谁又不是棋子呢!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下棋之人!”
老头看了看自己徒弟,欣慰的笑了笑,年轻真好。
年少轻狂又何妨,
此时不狂何时狂,
若无倾天凌云志,
枉做束发少年郎。
师徒两人正说着话,包裹里钻出了一只毛茸茸的狼头,正是白将军。
大概是在里面待的太久了,小家伙觉得无聊,又不见姚长生放自己出来,只得自己出来透透气。
此时的小狼已经长大了许多,约有一尺多长,牙尖齿利,双目有神,正亲昵的围着姚长生撒欢。
吱呀一声,屋门打开,进来一个蛮族汉子,看到小狼,脸色大变,直接朝小狼抓去!
姚长生见那蛮子不问缘由便直接动手,心中愤怒,想抓白将军,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上去就和那蛮子交上了手。
公孙山青则是心底一寒,心道不好,难道谈好的生意出了什么变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