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姚长生还是有些懵,此时的他还在想那支常见于南方的栀子花怎么就出现在寒冷的雪原,还带着水珠,按道理讲这水珠早就该被冻结了才对。还有那块消失不见的熏肉,如果真如师父所讲,芥子能吞纳须弥,那么……此时的姚长生脑子里的想法像是被点燃的火药,砰的炸了开来,直接炸的自己晕乎乎的。
老头见徒弟呆住,心想这才对嘛,要是见怪不怪那才是怪呢!
过了一会儿,姚长生回过神来,直接就开启了天问模式,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纷至沓来。
“师父,这戒指是不是什么都能装啊,做个货商岂不是发大财了!”
“师父,有了这个戒指,你是不是经常走私违禁品啊!”
“师父,东西放进去是不是还能保鲜啊!我瞧着那花儿上面还有露珠呢!”
“师父,东西装进去后还沉不沉啊!”
“师父,要是拿着这东西偷东西肯定特方便吧!嘿嘿……”
“师父,您都有这么好使的东西了,还背着那大口袋做什么呢!”
“师父,里边是什么样子啊?能住人不?雪原其实挺冷的!”
……
公孙山青到底是小看了姚长生旺盛的求知欲,自从自己露了这戒指,这小子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问题更是一个接着一个,自己怎么没发现自己徒弟还有当话唠的特质呢!
实在是忍不了的公孙山青开口道:“闭嘴!再聒噪小心师父施咒把你的嘴给封上!”
姚长生立刻就闭上了嘴巴,安静的像个初入学堂的蒙童,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老头指了指腿,姚长生赶紧上前,边捶边揉,这份乖巧劲儿,任是谁见了,都得伸出拇指赞一声强!
老头磕了磕烟丝,又装上一袋,点燃,深深嘬了两口,说道:“当年,我师父把戒指传给我的时候,没有说这戒指的来历,只言是自己机缘巧合得到的,究竟怎么个机缘巧合,他没讲,我也没问,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情,我也没有机会再去问了。或许师父自己临死,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会是受这枚戒指所累,假如师父当年知道会有这么一个结果,那么他还会对这枚戒指这么看重吗?”
谈起自己师父,老头有些伤感,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老头意识到气氛有些沉重后,又道:“唉,人老了总是会想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说说这戒指,虽说不知其来历,但是仅仅从功效上来讲,这注定是一件山上重宝,它的贵重程度,可能会远超你我想象。”
老头又捋了捋胡子:“这戒指材质不知,却是异常坚固,水火不可侵,金石不可摧,外表看似简朴却细刻繁复花纹,极尽华丽。戒指内藏乾坤,师父能打开的空间约三尺见方,只可装死物,不能盛活牲。取出挪入,只需耗费些许灵力,念动口诀即可。至于师父为什么还要背口袋,自然是因为戒指装满了!”
姚长生有些愕然,不过也是,戒指装不下自然需要背口袋。原来这戒指内空间只有三尺见方大小,也装不了多少东西嘛,不过装些日用杂物,平时郊游,出个短门啥的,倒是方便的很。
不能装活物,确是遗憾,要是能装活物,养个鸟啊,虫啊,倒是挺好使的。
公孙山青见自己徒弟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估计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别瞎想了,这戒指里除了师门典籍等贵重之物,已经没有多少地方了,你以为师父老胳膊老腿的,愿意背着个大口袋乱逛?”
姚长生一脸热切的看着师父道:“师父,那个我能不能摸摸,就摸一下,就一下。”
老头有些不太情愿的施了一个法诀,只见那戒指周身泛起荧光,像是活了过来,缓缓从老头无名指褪下。
姚长生接过戒指,入手冰凉,比一般金戒指都要沉上许多,仔细看了看,确实瞧不出什么材质。不过上面的花纹却是看的清楚了不少,云纹交织着螭龙纹,精细繁复异常,通体紫红色却又古意盎然,一眼望去就知道是个年头不小的老物件儿。尽管老旧,戒指上的花纹没有丝毫的磨损,反而在时间的沉淀下显出异样的美来。
老头从徒弟手上拿过戒指道:“说好的只摸一下,这可不仅仅是一下了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这些东西早晚都会是你的。最重要的是想要开启这戒指内的空间,对修为也是有要求的,最低也得是炼气五层往上,就凭你一个炼气二层的修为,拿着也用不了。想亲身体验一下这枚戒指的奥妙,早早跻身炼气五层才是正途。”说着公孙山青戴上戒指,故意拿出那支栀子花,深深的嗅了嗅,开口道:“嗯,真香!”
吃饱喝足休息好,天也亮了,老头又拿出罗盘来,看来看去,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就撤了阵旗,让徒弟背起口袋,自己在前面领路。
姚长生背起口袋,捂着鼻子问道:“师父,这里面什么东西啊,味道真冲,隔着口袋还这么臭,简直要熏死人了。”
老头盯着罗盘在前面领路,头也没回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口袋里的东西你可得看好了,丢了的话,咱们雪原这趟可就白来了,尤其是你小子,可就错过了一场大机缘呐!”
两人一狼,一前一后,跟着罗盘指针,左拐右拐,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来到一处山峰前。
老头左右看了好几遍,才确认自己找对了地方。然后来到山峰阴影处,拿出一根已经烧了大半截的香来,小心翼翼的插在地上,很明显,这香也不简单,估计也是老头的私藏,可遇不可求的那种。
“师父,什么香啊这是?闻着真香,瞧着挺贵的!”姚长生忍不住开口道。
老头忍不住炫耀道:“出自南海香堂的百年敬神香,一支可售金千两,可遇不可求的玩意儿。每年南海香堂就卖那么几支,师父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弄了半支,用过一次,就剩下这么点儿了。
敬神香敬神,此香最宜敬山水神祇,城隍土地,可以增其修为,固其金身,这也是为什么城隍土地山神水婆这么看重香火的缘由。像师父这支百年敬神香,一支可抵普通香火上千支还绰绰有余,更难能可贵的是,此香更为纯粹,可以省却神祇炼化的功夫。为了你小子,师父也算是了老本了。”
姚长生听的有些迷糊,山水神祇真的存在?香火又是什么?修为?金身?难不成他们也像炼气士一样,可以修炼不成?
公孙山青示意姚长生要恭敬,然后点燃敬神香,静候在一旁。
只见那截敬神香点燃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香烟笔直向上,丝毫不受风的影响,形成了一道直冲青天的细细烟柱。
敬神香越来越短,最后消失不见,神奇的是竟然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灰烬。
那条笔直的烟柱越升越高,最后消失不见。
公孙山青依旧很是恭敬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候着什么。
约摸盏茶功夫,一声惊雷突然响起,姚长生被吓了一跳,不知何时,自己身边竟然多了一位赤足而立,身着白衫的年轻人。
公孙山青持礼道:“见过白山君!”
姚长生也像模像样的躬身行礼,眼睛却忍不住的看向山君。
山君瞧了瞧公孙山青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小山青啊,都成老头了!如此看来你还是失败了啊。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几十年了吧。”
然后回过头来,对着姚长生上下打量了一下道:“这位小友是?”
公孙山青道:“新收的徒弟,想让他也试上一试。”
“哦,看来你对那东西还是不死心呐!想来也是,贪婪和欲望本就是人类的天性,又怎么会舍得放弃那么大一份机缘呢。”山君说完,饶有兴趣地看着姚长生又道:“看来你运气真的很好,收了个很是特别的徒弟呢。”
姚长生有些受宠若惊,想不到这个看着很年轻的神仙倒是挺会说话啊!于是赶紧答道:“多谢老神仙,不是,是年轻神仙夸奖。”
山君听了,轻声一笑道:“哦,夸奖,那可不是什么夸奖,只是说你很特别而已。而且,我可不是什么年轻神仙,反而要比你心中的大多数老神仙都要老的。”
山君回身走了两步突然传音道:“小友,你的特别之处,你师父怕是不知道呢,若是知道了,绝对不会带你来这种地方,去参加那个什么劳什子的试炼。哦,对了,你师父恐怕连那个试炼是什么都不晓得吧,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呢!”
姚长生有些惊讶,有些疑惑,心道:“我的特别之处?”
公孙山青又行礼又道:“去那试炼之前,还请山君行个方便,让小老儿带徒弟先去对面走上一遭。”
山君回过头来道:“哦,要求倒是不少呢,不过那一点敬神香可是不够呢。
你们人类还真是奇怪,对于看似和蔼善良之人,就敢于欺压,得寸进尺;对于看似蛮横凶恶之人,却畏惧服从,处处退让;这是愚蠢呢?还是愚蠢呢?还是愚蠢呢?”
一连三个愚蠢,公孙山青听的身上直冒冷汗,然而在这位山君面前,谁又能静得下心,沉得住气呢?
这位,可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公孙山青是真的不想也不敢在他身边久待。
山君自嘲的笑了笑道:“玩笑,玩笑而已,不必在意。我呢,只是一个看门人而已,人来了,我就得开门,看门人的职责所在,貌似天经地义,是吧。可是呢,很多人似乎都忘了,看门人不只是会开门而已,他也会关门。其实,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了看门人在,这门两边蠢蠢欲动的家伙们呐,都得老老实实的等着,等着门开了,才能过去。你说这看门人,是重要呢?还是不重要呢?”
这时候小狼崽子似乎听见了什么动静,忍不住从姚长生怀里钻了出来。
白山君看见钻出来的白将军,眼前一亮,“咦,这只雪狼崽子挺精神啊,你的?”
“回山君,是我的。”
“小子运气不错,能让雪狼认主,福缘深厚,后生可畏。”
白山君看了看白将军,又道:“你我既然相见即是缘份,就帮你一把吧。”
说着,抬手在小狼额头点了一下。
只见灵光一闪,小狼晃了晃脑袋,四下瞧了瞧,眼神中充满了灵性。
“既然雪狼已经认你为主,你可不能辜负了他的好意。”
长生听得有些懵懂,还是答道:“我会拿白将军当兄弟对待的。”
“白将军?好名字!愿为白将军,统领百万兵,朝辞长白山,暮破敌人营。”
白山君似乎心情不错,一挥手,两人面前便多了石桌石凳,桌上青玉酒壶一尊,幻彩玉酒盅三只。
只见酒壶酒盅,薄如蝉翼,温润透明,青碧色酒水在酒壶中轻轻晃动,卷起阵阵烟雾,如梦似幻。
“相见即是有缘,坐吧。”白山君丝毫不给拒绝的机会,径自坐下。
公孙山青和姚长生只好硬着头皮坐下,也不晓得这白山君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山君挥了挥手,酒壶自行飞起,斟了三盅酒水。
一时间,薄雾轻荡,酒香四溢。
“不用拘谨,这酒是我长白山独有,俗称三杯倒,又名神仙醉,可是驱寒的好东西啊。”
白山君先是拿起酒盅自饮一杯。
姚长生此时腹中又饥又渴,哪里还管的了那麽多,直接拿起酒盅,一饮而尽。
白山君看了一眼道:“好胆识!”
姚长生只觉得酒水犹如一道火线,自口入,穿过喉咙,直达脏腑,身体瞬间便暖了起来。
酒水中蕴含的灵气随之四散开来,缓缓融入丹田。
姚长生赫然发现,自己已然到了炼气二层巅峰,若是潜心修炼,不消两日,自己便能突破,到达炼气三层的境界。
只是一盅酒水而已,效果竟然恐怖如斯,姚长生赶紧起身拜谢道:“多谢山君赐酒。”话刚说完,竟然有些醉了的感觉。
公孙山青见徒弟直接把杯中酒水饮了个精光,没奈何,也只好饮尽杯中酒,道:“无功不受禄,还请山君明示。”
白山君白了公孙山青一眼道:“只是瞧着你徒弟有些特殊,脾气甚是对我胃口,刚好又要去参加试炼,就想着让他帮我一个小忙,一个小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