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无一物的空洞黑暗中,一股冷意忽然打断罗阎的幻视,把他重新拉回到现实。
他合上双眼,回想刚才意识中浮现的朦胧人影,可越是集中精神,那人脸就越是模糊,直到只剩下最虚幻的人形轮廓,这才被迫收敛思绪,放弃对那人脸的追索。
为什么?
为什么能看到?
还是说,那人影只是无端的联想?
罗阎轻轻摇晃脑袋,扔下手里的钢签,拿起一旁没吃完的军用罐头,边吃边琢磨刚才看到的东西。
那些黑暗中的红色眼瞳,自然是来自于环山区的愤怒系罪人,高处的身影更不用多说,只可能是暴君无疑。
可他从没有见过暴君,网络上也并没有暴君照片的流传,他对暴君唯一的了解,就只有听寥寥几人提过几嘴而已。
他不清楚,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眼中能够自然而然地产生暴君的形象,而且心里还对其如此笃定。
“沙狐先生,暴君长什么样子,您见过吗?”
罗阎停下空想,看向坐在旁边的沙狐,向他询问起暴君的相貌来。
“我也不知道,暴君从来没有露过面,除了环山区的愤怒系罪人以外,几乎没有外人见过他。”
沙狐不甚了解地摇了摇头。
听到沙狐的回答,罗阎关切的心也稍稍淡薄下来。
是啊,一个刚进入罪之城就钻进环山区,再也没有出来过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外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那他的大概年龄,有没有什么说法?”
“传闻中很年轻,但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又长大几岁,具体年龄也不太清楚。”
照这个意思,年龄应该不会很大了
那我脑海中浮现的单薄人影,很大程度上也是符合的
罗阎心里想着,不禁对暴君产生诸多疑问与好奇。
暴君作为能力出众的S级罪人,竟然会心甘情愿待在环山区那种早已荒废的地方,未免有些太耐得住寂寞。
罪之城排斥愤怒系罪人不假,可强大到暴君这种程度,其他人根本没有排斥的余地,最多也就是闻风而逃,他想要住在哪里,是没有人能管得了的。
最关键的一点,暴君是在进入罪之城的第一时间就钻进环山区,并以最快的速度征服环山区愤怒系罪人,简直就是完全规划好的行动。
一个刚被流放进罪之城的人,目标竟可以如此明确,行动竟可以如此高效,显然是在进城前就做好了准备。
在城外生活快二十年的罗阎,深知城外对罪之城消息封锁得多么严密,就连他身为大法官之子,都完全无从了解,更不要提消息面更少的普通人。
这恰恰证明,暴君拥有比他还要强得多的信息渠道,而那只可能来自于两者。
一个是圣堂,一个是凤凰。
简简单单的两个信息来源,代表的却是敌对的两股势力,暴君的立场也会因此而截然相反。
假设暴君是圣堂刻意安排进来,那他的任务大概率就是镇压环山区,确保银色子弹背后安稳,不至于被大沧区和环山区两面夹攻。
从环山区混乱多年,却从未向其他区发起侵扰这一点来看,暴君的任务显然完成得很好。
不过,暴君没有阻止愤怒系罪人对银色子弹的过往车辆进行攻击,银色子弹也曾多次对周边愤怒系罪人进行清除,单论这两点,他们又不太像是合作关系。
可如果暴君的消息,实际上是来源于凤凰,那他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难道一个人真的会主动进入这里,将自己的世界从海阔天空变成弹丸小城?
更何况,还仅仅只为了进入荒废区,当一群疯子的土皇帝?
罗阎深切地感受到,罪之城S级罪人之间,有着远比表象中更紧密的联系,但他现在却一无所知,就好像身处汹涌的暗流,被无形的力量裹挟着前进。
罪之城中的每个人,无论是否意识到,其实都和他一样,正处在暗流之中,而那些S级罪人,就是这股暗流的推动者。
但他所知道的S级罪人,无一例外都是其他系罪人,他最熟知的暴食系罪人,却一个S级都没有,甚至连通缉名单上都不存在。
暴食明明是战斗最为频繁,且进攻性完全不弱于愤怒的罪人类型,竟然没有产生一个S级,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虽然李震沧的赏金随着狼群的扩张正在迅速拔高,但也堪堪是千万出头,和S级罪人夸张的一亿根本不搭边。
这也就表示,在银色子弹眼里,李震沧的威胁远远达不到S级罪人的程度。
如果不是有银色子弹的评级存在,光看罪之城现在的形势,还真会给人一种狼群能够征服罪之城的错觉。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狼群的活动始终局限在大沧及其影响范围内,并没有真正向其他区迈进,互相间正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阶段。
这也刚好表明,大沧其实依然被困在暴食内战中,矛盾尽是内战的延续,暴食真正的统一还尚未到来。
也许,只有当S级暴食诞生时,这场关系复杂,纷繁错乱的战争,才会彻底结束。
想要直面暗流,化身暗流的掌控者,而不是随波逐流,成为波涛中的棋子,暴食就必须出现一个S级的领导者,这是他们登上牌桌的底线。
会是谁呢
“沙狐先生,罪之城历史上有出现过S级暴食吗?”
“明确被银色子弹划分为S级的没有,不过传闻中路西法有一个手下,貌似已经达到S,但他某次战斗中消失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谁能达到S,都是有达到S的潜力。”
“那个路西法的手下,能力是什么样的?”
“我也没有见过,只是听说比较特别,跟暴食的局部强化和激素都没有关系。”
“为什么只知道比较特别,难道没有人看到吗?”
“对,那场战斗无人幸存,所以才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据说他战斗的地方,地面向下塌了一块,身边敌人也跟着一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