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抱歉，罗指挥。”
沙狐滔滔不绝地讲着荒牙团旧事，忽然醒悟过来，急忙开口表示歉意。
“为什么道歉？”
“我不该为荒牙团的人开脱，无论因为什么理由，他们终究是我们的敌人。”
“在战场上对敌人心慈手软，这只会影响我们的行动，给我们带来更大的伤亡。”
罗阎轻摇了下头，说道：
“没什么，这种事都能理解，荒牙团也是人，只不过和我们立场不同。”
沙狐心绪稍安，继续道：
“暴食内战看似已经结束十年，但影响其实一直延续到现在，荒牙团中很多人都是江汉成旧部，虽然数量在逐年减少，但上层指挥人员一直都是他们担任的。”
“我们和荒牙团战斗，很大程度上就是和江汉成旧部战斗，他们曾经地位都不低，是不可能向狼群臣服的。”
罗阎稍加思考，问道：
“你觉得，我们能不能招降他们？”
“您想要招降他们？”
“只是问一问，目前还没有明确这个想法。”
“您想听实话吗？”
“实话。”
“如果您愿意给他们一条生路的话，应该能招降到一部分，但数量不会太多。”
“荒牙团表面上与狼群作对，但实际在心底里，对狼群是怀有恐惧的。”
“被狼群视为敌人的人，很难留下活口，尤其是那些在战场上临阵投降的人。”
“那剃刀呢，有没有招降他的可能？”
“招降剃刀可能有些困难，他最在乎的两个人，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师父，这两个人都不可能相信狼群。”
“他父亲是江汉成的直系下属，战斗时极为顽抗，他母亲作为家属，对狼群很是害怕，狼群也很难认可她的身份。”
“至于武豹，更是领袖的死敌，但他却是剃刀最尊重的人，所以剃刀也几乎不可能背叛他。”
看起来注定是敌人了啊
剃刀
孙晓
罗阎两眼微合，心中念起少年的名字。
不久，他踏出霜林，重新睁开眼睛，看向前方极远处。
一条漆黑的直线，取代本该在那里的地平线，映入他的眼帘。
黑色长城。
半黑天空下，一支队伍脚步不停，不断向视野中升高的黑墙逼近。
“罗指挥，我们真的要进军这么快吗，后续补给队伍已经快脱节了。”
一名队伍中的指挥人员走到罗阎身边，担忧地问道。
“行动越快越好，拖的时间太长，只会给他们增加准备时间，我们在荒野行军，条件比他们还要差，必须速战速决。”
罗阎平静地做出回应。
“可我们的计划不是明天才抵达这里吗，照目前这个速度，只要三天就能完成预定任务，相当于把敌人赶到另外两支部队所在的位置去，这样不是打乱了决战时间吗？”
“不错，就是要这样。”
“就是要这样？”
“对，我们率先对他们的躲藏点形成包围，等另外两支部队到达后再发起总攻。”
“但这样的话”
指挥人员犯难地“嘶”了一声，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你应该是有顾虑吧，尽管说。”
罗阎不动声色道。
“可能会有些冒犯，罗指挥，但我还是觉得，这么做的风险太大。”
“我们能够提前包围不假，但这样人数就只有计划中的三分之一，万一被他们突围成功，我们的行动就彻底泡汤了。”
指挥人员尽可能委婉地说。
罗阎点头回道：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也认可这种战略，但行动不变，责任我来担。”
“那您能告知一下队伍，这么做的理由吗？”
“我准备提前劝降。”
“提前劝降？”
指挥人员听声一愣，问道：
“罗指挥，您不会真觉得，他们会向狼群投降吧？”
“我们断断续续和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他们想投降的话，肯定早就投了。”
“而且他们中很多人，都是杀过人才逃进荒野的，后续反抗也杀了很多狼群战士，这种人就不该留下来，肯定要都杀光才对。”
听到指挥人员的话，罗阎眨眼思索片刻，说道：
“对待不同的人，当然要有不同的应对方式，但这件事可以放到投降后再处理。”
“如果能够用这种方法结束战斗，或者削减敌人的数量，狼群也会少死很多人。”
“您的想法没错，但我觉得可能性不高，您太高估荒牙团了，他们不过是一群顽固分子，就算您给他们开出条件，他们也不可能相信您的。”
指挥人员心有疑虑地道。
“只是试试而已，不指望真的能招降他们。”
罗阎笑着说了一句，分析道：
“我们的北路部队汇聚起来，一共有一万人左右，这对荒牙团来说，已经是人海的规模了，被正面突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你们实在担心，可以在最后阶段放慢速度，等待另外两支部队赶到，我带一支小队主动去交涉。”
指挥人员冥思许久，态度端正地道：
“作为狼群的正规部队，我们虽然只是罪人，但也是以军人的条件要求自己，服从命令是我们的天职。”
“如果您最后的命令是包围，我们会无条件执行，您无需对我们做出任何妥协。”
“嗯，记得把这个指示传递下去，让战士们做好明日继续快速行军的准备。”
罗阎轻应一声，两眼远望黑墙道：
“还有，通知队伍准备扎营。”
“是，罗指挥。”
指挥人员抚胸示意，迅速转身去传达命令。
“谢谢您，罗指挥。”
沙狐站在罗阎身旁，犹豫不决地感谢道。
“嗯？怎么了？”
罗阎疑问道。
“多谢您能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这种宽容在狼群中是很难得的。”
“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可以自愿担任交涉任务，替您去和他们取得联系。”
沙狐诚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