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田路上,一辆黄色出租车停靠在路边。
驾驶位车窗落下,一个眼戴墨镜,脸泛胡茬的男人探出头来,朝着罗阎挑了下眉毛。
“看你这身血,好像打得挺激烈啊。”
劳龙掏烟塞进嘴里,一手挡风,一手按下打火机。
“还好,确实激烈了点。”
罗阎走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安稳落座后,他轻揉两下稍微恢复听觉,但疼痛感极其强烈的耳朵。
“刚才怎么没打电话,有特殊情况?”
劳龙看向后视镜,打满方向,猛踩油门,把车头转向复兴区。
“耳朵震到了,当时听不太清声音,所以没打电话,现在好多了。”
罗阎放下胳膊道。
“给,来一根。”
劳龙左手控制方向盘,右手从怀中掏出烟盒,弹开盖子。
“赌约时间还没到呢,可别想套路我。”
罗阎从口袋里掏出那根始终没抽的烟,在劳龙眼前摆了一下。
“我好像没给你散过烟吧,哪来的?”
“之前在大沧区,路人散的。”
“好小子,竟然还真能忍这么久。”
劳龙扣起烟盒,放回口袋,瞟了眼罗阎手里带血的衣服,
“这家伙能值多少赏金?”
“不太高,只是私人委托。”
罗阎回道。
“杀人的委托你也敢接,胆子倒是不小。”
“私人委托,应该不去银色子弹总部吧?”
劳龙扭头把烟吐出窗户。
“不去,直接去大沧区。”
“去大沧区哪?”
“新中街。”
“平日里怎么赚钱的,就靠接委托?”
“算是吧,平时在铁路工会做安保,空闲时间就接点委托。”
“你这安排倒是充实,估计这段时间没少赚吧。”
“赚了小几千。”
“法币?”
“法币。”
“哈哈哈,比我一个月赚的都多,在罪之城想发达,果然还是得冒险才行。”
劳龙颇为感慨地道。
“老虎行会你听过吗,那里冒险家好像也不少。”
罗阎巧妙找到切入点,提起老虎行会。
“肯定啊,我以前就是老虎行会的,记得第一次见面时说过。”
劳龙说道。
“没错,当时你说和蛇以前是同事。”
罗阎点头道。
“怎么,你想加入老虎行会?”
“那倒不是,我只是听说他们会长叫劳虎,觉得可能和你有点关系。”
“是有关系,而且不是一点,挺多的。”
“具体是多少?”
“兄弟关系。”
“亲兄弟?”
“亲兄弟。”
“龙兄虎弟,所以你是哥哥?”
“对。”
“那你为什么离开了?”
罗阎看向身旁的劳龙。
“都是过去事了,一个中年男人的无聊故事,没什么好讲的。”
劳龙把烟头弹出窗外,又抽出一根新的放进嘴里,眯眼点烟。
“大概是什么样的?”
罗阎没有停下好奇心。
“一对在双城区撞得头破血流的傻小子,带着几个朋友跑到外面去赚大钱,自以为功成名就,结果又在环山区被打了个稀巴烂,大概就是这样。”
劳龙长吐一口烟,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涩。
“不得不说,挺传奇的。”
“传奇有什么用,兄弟死了一大半,再也见不到了。”
“其实,我去过老虎行会了。”
“然后呢,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他们说希望你能回去。”
“回不去的,都结束了,没必要再死一批人。”
“再死一批人是什么意思?”
“他们希望我回去,无非是希望我能带着他们去报仇。”
劳龙夹住烟头,把烟伸出窗外,轻弹烟灰,
“但这仇根本就报不了,行会里没人能杀死戮兽,更不用谈现在的环山区还有暴君。”
“早在还没有暴君的时候,我们就尝试过一次,但戮兽是根本突破不了的屏障。”
“跟戮兽耗得越久,红眼和崩坏杀的人就越多,这只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消耗战。”
“罪之城里能确保杀掉戮兽的,也就那么几个屈指可数的S级,而S级是行会永远也无法企及的。”
“所以,劳龙大哥的实力应该不低吧,毕竟能和戮兽拉扯那么久。”
罗阎推测道。
“以前勉强能到A,现在荒废这么久,估计连B都打不过了吧。”
劳龙扔掉烟头,挠着脑门道:
“当时我和劳虎两个人一起围攻戮兽,无论怎么攻击,都完全打不倒他,那是我见过的,防御力最强的罪人。”
“罪之城能赢过戮兽的A级罪人不在少数,但想要杀死他,绝对不是打赢那么简单。”
“他可以无数次落于下风,任由你对他拳打脚踢,刀砍枪崩,但被他抓住一次机会,他就能把你撕成两半。”
“可我听说戮兽是暴君的坐骑,他身体这么强悍,暴君是怎么驯服他的?”
罗阎问。
“这可是罪之城流传甚广的故事,没听过就太可惜了。”
劳龙哼笑一声,继续道:
“据说暴君在进入罪之城后,就好像知道环山区是愤怒老巢一样,直接奔着环山区深处去了。”
“他在路上遇到一堆袭击他的愤怒,但都被他轻松撕碎了,唯独戮兽没撕开,所以就起了驯服的兴趣。”
“没有人知道具体驯服过程是什么,但貌似暴君用废墟里的钢筋,给戮兽做了一套拘束衣,把他挂在墙上晾了快十天,饿得戮兽嗷嗷叫,这才把他放下来。”
听劳龙讲完小故事,罗阎只感觉耳目一新。
他觉得自己在最初给戮兽和暴君下的判断没错,他们果然在玩奇怪的Cospy。
虽然故事中多有杜撰成分,但可以肯定的是,戮兽在臣服之前,绝对受到过相当程度的折磨。
在没有暴君的时期,戮兽始终处于环山区食物链顶端,是绝对的王者存在,而王是不会轻易退居人臣的。
两王相争,必有一败,戮兽能够活下来,已经实属幸运。
“那,假如劳龙大哥有能力的话,你还想继续报仇吗?”
罗阎询问道。
“当然想啊,但就因为没有能力,所以只能空想,没有任何意义。”
“人不能为了仇恨而活着,尤其还是报不了的仇。”
劳龙叼起第三根烟,用打火机点着。
闲聊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市区,登上开往大沧的公路。
途经老虎行会,劳龙凝视前方,轻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