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四日,清晨,罗阎站在出租屋窗边,静静望着窗外成组巡逻的狼群小队。
这是他得到名单后的第六天。
在狼群转变思路,更加严防死守后,大沧区已经连续五天没有发生失踪案。
前面五天里,他陆续收到了来自狂嚎的信息,其中好消息不断,但距离锁定犯罪者仍差一步。
值此期间,他们找到了犯罪者处理尸体的地点,在一处废弃楼栋中。
他们在其中找到了一袋泡在化学药剂中的人耳,数量足足有几十个。
虽然血气被浓烈的化学药剂气息所掩盖,但猎犬仍旧从中辨别出了狼群成员的气味。
只可惜在他们找到现场时,罪犯早已离去多时,并且放弃了这一处。
猎犬追踪细微的血气流向,发现遗体直通荒野。
他们组团深入,确认遗体进入荒牙团活动区后,就此返回。
继续追下去已经没有意义,遗体的去向,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到犯罪者。
从现场分析来看,犯罪者在这里对失踪者进行了某种实验,只是具体方式尚未可知。
但那是在昨天。
今早,他收到了来自狂嚎的一张图片。
一桩杀人案的现场图。
大沧区一户居民家中,死者被堵住口腔,割下双耳,刺穿耳膜。
这一刻,他不得不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他不愿想象,那失踪的二十几个人,到底在废弃楼栋中经历过什么。
罪犯把人玩弄致死,再抛尸荒野,任由荒牙团将其分食,这就是近期连环失踪的最终答案。
而且,这一起割耳杀人案的发生,也恰好标志着罪犯没有离开大沧区。
他在长达五天的蛰伏下,终于难以忍受欲望的折磨,再次行动起来。
这一次,他更加大胆,选择了直接在受害者家里作案。
罗阎能感受到,罪犯正在为自己被困在大沧区而躁动。
他拿起手机,给狂嚎发去消息。
【包包大人:现场调查怎么样,能分辨出气味吗】
【狂嚎:分辨不出,罪犯很懂化学,用药剂完全掩盖了血气】
【包包大人:那追踪药剂气味呢】
【狂嚎:试着追踪了,但药剂气味交叉太多,时断时续,要么通往不同地点,要么绕回原位,完全找不到逻辑】
【狂嚎:罪犯很聪明,刻意留下了很多迷惑性气味,以此来掩盖行踪】
【包包大人:但这也说明他就在大沧,根本没时间逃跑】
【狂嚎: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包包大人:狼群追得这么紧,早晚会找到他,他现在应该很想离开这】
【包包大人:先盯紧离开大沧的人,别让他跑掉】
【狂嚎:知道了】
结束与狂嚎的对话,罗阎收起手机,眉头紧锁。
大沧区,中央街道,狼群成员密布道路两侧,正为离开大沧区的人做着身份检查。
通行者陆续拿出身份卡,表明行程,验证真伪,过程繁琐而细微。
道路上,一辆出租车停靠在路边,司机和乘客被反复盘问许久,终于验明身份,允许通行。
出租车离开后,一个长发男人背着挎包,走到狼群检查岗前。
“请出示身份卡。”
检查人员抬手拦下男人。
男人拿出身份卡,递到检查人员手上。
检查人员查看身份卡信息,对照名单,询问道:
“你应该最近才到罪之城吧?”
“是。”
“什么身份?”
“医生。”
“来大沧区的理由?”
“四处走走,治病拿点报酬,勉强过日子。”
“都为谁医治过,能否提供姓名或身份编号?”
“我是直接医治,没有关注过病人身份信息。”
“那医治地点,病人特征,具体病状呢?”
“抱歉,这可能侵犯病人隐私,为病人保密是我的职责。”
男人摇头道。
“那你应该明白,拒绝通行也是我的职责。”
检查人员还回身份卡,拒绝了男人的申请。
听到回答,男人有些无奈,但还是转头离开了检查岗。
看着男人背影渐远,检查人员皱起眉头,开口拦道: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问。”
但是,男人没有停下脚步。
“停下。”
检查人员再次要求道。
没有作用。
“停下!”
检查人员加大声音道。
“把他叫回来。”
检查人员看向身旁其他狼群成员,低声指示道。
“是,队长。”
两名狼群成员同时点头,快步跑到男人身前,把他拦了下来。
“还有什么事吗?”
男人疑惑一声道。
“队长叫你回去,为什么不回去?”
一名狼群成员问道。
“不好意思,我愣神了。”
男人道歉一句,转身再次回到检查人员身边。
“奇怪了,我刚才声音很小吗?”
检查人员疑问道。
“您声音很响亮,是我走神了,实在抱歉。”
男人遗憾笑道。
检查人员上下打量几眼,看向男人盖住耳朵的长发,
“你把头发撩起来一下。”
听到指示,男人缓缓抬起右手,把右侧头发撩起,露出整只右耳。
“还有左边。”
检查人员目光抛向另一侧。
男人放下右手,抬起左手,小心撩起左侧头发,露出完整的左耳。
确认检查人员看到后,他很快放下,将胳膊自然垂在身体两侧,一脸赔笑道:
“我可以走了吗?”
“是胶皮的味道,什么东西传出来的?”
检查人员质问道。
“我是医生,所以随身带着医用手套。”
男人拉开包裹,露出里面的乳白色手套。
“味道不是包里来的,是在你头发下面。”
“把头发撩起来,我再检查一下。”
检查人员迈步上前。
男人抬起右手。
“左面。”
检查人员冷声提醒道。
“哪面都一样,先生。”
男人无奈换成左手,把左侧头发撩起。
检查人员来到男人身旁,抬手摸向他的左耳。
男人就这么静静等着,一动不动。
在检察人员触碰到男人左耳的前一刻,震颤灵魂的耳鸣声,在周围人脑海中响起。
伴随着极度的嗡鸣与刺痛,包括狼群成员和路人在内,所有人都紧紧抱住双耳,咬牙发颤,几近昏厥。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回音,在人们脑中不断回响,如同琴弦在割裂大脑。
声音久久未断绝,待检查人员勉强回神,他眼前的男人早已消失不见。
和男人一起不见的,还有一辆排在男人后面的私家车。
此刻,车主已经被扔在路边,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