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了。”
检测室内，看着走进房间的罗阎，肖大夫两眼直放光。
除肖大夫外，室内还有两名黑衣士兵，正站在肖大夫身后。
他们没携带长枪，但腰间挂着手枪和短刀，以及那熟悉的“黑色电棍”。
相比于上次检测，动用圣灰的这次，显然被银色子弹更加重视。
“你好像很期待我来？”
罗阎放松心情，随口问道。
“当然，你不知道放任罪人类型未知对检测师来说，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我已经失眠三天了。”
肖大夫转过身，向两名士兵点头示意。
两名士兵表情严肃着来到桌前，为保险箱输入密码，验证指纹。
保险箱缓缓打开，固定槽位里，一个金属小盒正嵌在其中。
肖大夫小心翼翼拿出盒子，摆在工作台上，轻轻将其打开，露出里面的黄白色粉末。
“这就是圣灰吗？”
看着肖大夫谨小慎微的样子，罗阎不禁有些好奇。
“没错，这就是圣灰，求爷爷告奶奶才批下来这么一点。”
“不知道上面在干什么，最近圣灰需求量越来越大了，而且根本没有我们下面的份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还从国外进口了一大批，价格是原本价格的三倍，简直不可理喻。”
肖大夫一边吐槽，一边把圣灰倒进水杯，就指甲盖那么一小撮，硬是被他分成了两份。
“需要我帮助吗，肖大夫？”
季小桃探过头，问了一句。
“不用了，今天不需要调试仪器，我自己来就好了。”
肖大夫两手紧握水杯，咽着唾沫放到圣水储存罐下，生怕把水杯弄翻。
按钮下压，圣水缓缓流淌，水线刚好三分之一。
“好了，这杯用来检测，另一杯用来喝。”
肖大夫端着水杯说道。
“喝？！”
罗阎瞪大眼睛，脑子里满是问号。
这又不是冲奶粉，他实在没想明白为什么要喝。
而且，圣水的腥臭味，他可是记忆犹新，虽然别人都说是无色无味的。
“当然，圣灰可是神的恩赐，吸收圣灰就能拥抱神性，哪怕是罪人，也能体验到从未有过的解脱感，这是罪之城历来的传统。”
肖大夫给另一个水杯也接上三分之一，放到了离罗阎更远的位置，以免因为波动而溅射出来。
“来吧，先用消毒液清洗一下，再把手指放进来，有了圣灰，显色应该会很容易。”
他端过水杯，放到罗阎身前。
罗阎长舒气息，在洗手池反复清洗几遍，慢慢把食指放了进去。
他已经做好面对各种情况的准备，例如毫无变化，指尖剧痛，甚至是突然爆炸。
哪怕手被炸残，他也能靠强大恢复力慢慢养好，无非是时间多少的问题。
接触水面的一瞬间，罗阎屏住呼吸。
他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凉。
再向下，是骤然袭来的冰冷。
罗阎身体不由得一颤，两眼也开始发昏。
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而来，犹如漆黑的幕布，将他紧紧包裹。
这是怎么回事！？！？
罗阎心中惊异，急忙收回胳膊，可他眼前的工作台和水杯早已消失不见。
他的左右身侧，既没有陈湖水和季小桃，也没有肖大夫和两名士兵，只有一片空荡荡的黑。
他伸手抓握，摸不到任何东西，触碰地面，隐约能感受到均匀的凸起和缝隙，像是整齐排列的钢筋，也像是用砖石铺成的路面。
正当他准备继续向周围摸索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灼得他脸火辣辣的疼，就像是在用针刺，用烟烫，用火烧。
那炽热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如碎片般消散，他不再能感受到任何东西，哪怕把双手贴到眼前，都无法再看到。
他不知道是手没了，还是眼睛没了，因为他无法感受，无法触碰，他仿佛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只剩下大脑还能运转。
可空有大脑，没有任何外界反馈，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这里凭空等死。
他就像身处一场无法醒来的梦，在梦里，他瞎，他聋，他哑巴，他断手断脚，他变成了意识上的人彘，甚至比人彘所能感受到的东西还要少。
罗阎用仅剩的思维，回想刚刚的经历，他先是眩晕，再是漆黑，后是灼热，最后消失，正巧对应了爆炸的过程。
这代表着他先被炸晕，后被烧尽，现在已经死亡。
他不敢相信自己死了，就仅仅因为碰了一下带圣灰的圣水，这简直无法理解。
而且，他在触碰到圣水时，第一感受是冷，是刺骨的寒冷，那绝不是爆炸该带来的感受，反而更像是深海，亦或是冷风。
不不对
罗阎保持清醒
想想地面
检测室的地面是光滑的，你刚刚摸到的，是粗糙的
这表示你不在检测室里
这只是梦而已
罗阎于心中冥想，终于找到了与现实互斥的矛盾之处。
他开始安心感受环境，静待恢复。
慢慢地，身体重回，视野清晰。
他仍旧伸着手，而手指也在水杯里。
水杯里的水，泛着浅淡的黄。
“可以确定了，是暴食！”
“太好了，圣灰果然有用！”
肖大夫欣喜地咧开嘴角，急忙拍摄照片，跑去填写报告。
“我发呆了多久？”
罗阎收回手指，甩掉水滴，转头看向陈湖水和季小桃。
“你发呆了吗？”
季小桃困惑。
“那我手放进去，大概过了多久？”
“应该有十几秒钟吧。”
“想到什么了吗？”
陈湖水问。
“哦，没有，愣了下神。”
罗阎笑着回了一句。
他嘴上应付过去，心中不由得盘算起来。
凭他感觉，从眩晕到迷失，再到精神回归，至少也过了几分钟，但现实却只过了十几秒。
这就表明，他刚刚的经历并不是现实，而是他的意识。
可那真切的灼热感，又不像是单纯的幻觉，他现在脸上甚至还在隐隐作痛，就跟真的被烧了一样。
他推测这一切都源于圣灰，可圣灰为什么能引起这种效果，他不得而知。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鉴定为暴食。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暴食，因为他吃不了生肉，更没有吃生肉的欲望。
差错到底出在哪
“给，快喝吧。”
肖大夫的一声提醒，打断了罗阎的思考。
“啊？这个我就不喝了，我不太喜欢。”
看到肖大夫递来第二杯圣水，罗阎笑着摆手回绝。
“不喜欢？这可就是你暴殄天物了啊！”
“接受神明赐福的最直接方式，就是饮用圣水和服食圣灰！”
肖大夫端着杯子，再次询问道：
“你真的不喝？”
“不喝，你喝吧，就当我麻烦你检测两次的谢礼了。”
罗阎婉拒了这份可能让他原地瘫痪的稀世珍品。
“那你们呢？”
肖大夫朝着另外几人摇了摇杯子。
见几人相继摇头，肖大夫也不磨叽，直接一口闷下圣水，脸上满是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