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前，罗阎拽住黑衣青年胳膊，猛地将他扯倒在地，把他像铅球一样砸向身后。
黑衣青年腾空而起，后背撞上货架，瞬间将货架撞翻，周围货架也因冲击而发生摇晃。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瓷瓶碎裂声，罗阎像老虎一样扑出，一把薅住黑衣青年的头发，将他在身前提了起来。
哐——！！！
突然传来的巨响，把屋内另外三人吓得一哆嗦。
哐——
哐——
哐——
哐
“哐哐”声还在持续。
反抗也在继续。
但慢慢地，反抗变弱了。
不知不觉间，鲜血也已经溅满墙壁。
罗阎猛然回神，喘着粗气，松开了紧握的手。
他先是愣了几秒，随后低头看向地面，只见那黑衣青年头顶血肉模糊，连带着头发混合到一起，场面甚是血腥。
“我我干的？”
罗阎疑惑着抬起胳膊，看到了沾满鲜血的双手。
不仅如此，除了手掌以外，他的衣服和裤子，也全部溅满了血液。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脸上也全是正在往下流的血滴。
而且，他的嘴角是咧着的。
我在笑
我为什么在笑
我喜欢杀人吗
罗阎收回僵住的嘴角，缓缓转过身。
一片狼藉的古玩店内，另外两名青年早已跑得不知踪影，只剩下老太缩在柜台下瑟瑟发抖。
我干的
都是我干的
罗阎胸中一阵懊悔，连忙拖住黑衣青年的胳膊，扯着他走向门外。
“我会还的，麻烦你统计一下价格”
途经柜台前，罗阎小心地看向柜台内侧，生怕再吓到她。
“不，不用”
听到罗阎的声音，老太连连摇头，眼中尽是恐惧。
“我是说真的，大致估个价格吧，我也好准备钱”
罗阎收回目光，低声道。
“一一万左右”
老太颤声说道。
“知道了。”
罗阎轻回一声，拖着尸体快步离开古玩店。
走出古玩店，借着昏黄暮色，他扛起尸体，翻过小区墙壁，冲进了一片小树林中。
“完了”
“这回惹大祸了”
“我该怎么办”
树林中，罗阎一手扛着尸体，一手拍打侧脸，时刻让自己保持清醒。
“要藏尸吗，反正罪之城杀人这种事很常见”
“可如果被找到了怎么办，他两个跟班全都看到了，店长也看到了”
“要把他们全杀了吗”
“不行，找不到人，更做不出那种事，老太太是无辜的”
“那要怎么办，先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罗阎呼吸重得像是哮喘，眼睛时刻搜寻着周围，生怕被任何目光注意到。
他没有工具，如果徒手挖洞的话，估计要挖一晚上，这样风险实在太大，必须想个其他的办法。
“有没有可以直接扔进去的地方，再随便盖点东西”
“水坑，废井，塌房，随便什么都好”
罗阎边走边蹭额头冷汗，四下寻找可以利用的空间，可这里除了树就是树，没有一丁点坑洼。
离这里最近的排水渠，已经到了车道边缘，他不可能把尸体扔在那里。
“分尸吗，也许更好藏一点”
罗阎低念一声，两腿忽然停了下来。
他不禁为自己脑海中不断诞生的恶念感到后怕，现在的他，就和他曾经所厌恶的人一模一样，杀人，逃跑，甚至不惜分尸掩盖罪行
“我真的是罪人吗”
“这究竟是我自己还是罪人病毒”
罗阎咽了口唾沫，维持住最后理智，抬头看向繁盛的绿树。
“算了，就暂时扔在树上吧”
“分尸那种事，还是太残忍了”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将尸体扔到树干旁，蹭了蹭满是血痕的双手。
正当他准备爬上去，试试这棵树能不能撑住一个成年人时，一道身影在不远处的树后闪过。
“是谁？！”
罗阎原本稍安的心神，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他不想再为了这件事杀人了，但那躲避惩罚的欲望却在不断推着他行动。
“没事的，没事的，被看到也没事的”
“已经有三个人看到了，就算再多一个也无所谓，没必要杀他”
“没必要杀他”
罗阎压抑着心中的躁动情绪，看向躲在树后的阴影。
但是，那从树后走出的人，却让他不由得一愣。
那是个身高只有一米出头的小男孩儿，穿着破旧白背心，露出皮包骨的身子，两眼中满是渴望。
“哥哥那个能给我吗”
小男孩儿有些迟疑，又有些惶恐，但还是鼓起勇气指了指。
他指的正是那具尸体。
“你要这个干什么？”
罗阎不禁问了一句。
“吃。”
小男孩儿的回答很简练。
“你是暴食吗？”
“我是，我爸爸妈妈也是，我们在这里流浪。”
“你能把那具尸体送给我们吗，我们能帮你解决掉，不会被人发现的。”
小男孩儿一脸真诚地说。
“你瘦成这个样子，应该很久没吃东西了吧，为什么不到外面去，要躲在这里呢？”
罗阎问。
“外面有狼群，我们是羊，被狼发现的话，会被杀掉。”
小男孩儿回答道。
吃人的羊吗，听起来还真可怕
罗阎心中寻思，松了口气道：
“那尸体就送给你们了，小心别被发现。”
“谢谢哥哥！”
小男孩儿开心地道谢，小跑到罗阎身前，拖着尸体消失在森林暮色中。
“外面有狼群”
“好像刚刚古玩店店长也提到了狼群”
“狼群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罗阎怀着疑问，脱下衣服和裤子，在森林中快速反穿，尽量遮盖住血迹后，跑向了街边的排水渠。
借着还算清澈的雨水，他洗干净手，在脸上抹了两把，随后快步冲上街道，直奔西湖旅馆。
发生这种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反正钱还在，拿去交差总没问题。
至于额外欠下的那一万，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