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情好似此刻江水般,看似一片平静祥和,实则内心的情绪随着江流的流动而蔓延,而夜色通通灌入进江水里,让我变得混黑凝重。
电话另一边的何欢像是此刻的黑夜,我无法看清他模样,但我清楚他是不善的。
结合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已经了然了何欢便是舆论风波的制造者!
内心谈不上是极致的愤怒,但也不可能心如止水般无所感触,毕竟我不清楚此时此刻的他,究竟再打着什么算盘,便以一种略带愤然的语气询问对方的目的:“你有事吗”
“我知道你很气愤,但先听我说完我在亭子码头观光船这个位置有兴趣的话,你可以来找我聊聊”
“我和你能有什么好聊的!”
“别着急啊想必你的那个好朋友已经和你说了我的事情,你就真的能沉住气吗?你就不想知道我下一步的计划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电话另一边稍微停顿,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何欢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这一次让我感到发颤:“在上海的那个姑娘叫做江敏吧你就不好奇我要对她做什么吗?”
我心中的愤然仅仅被他的一句话牵动了,而他好似明白我的情绪,没有给我空白的时间,接着说道:“我待会还有一趟飞机要赶,这是你最后可以谈判的机会,我在观光船上等你!”
电话和最初一样,挂得猝不及防,没有任何一点余音掺杂进着风中,只有我渐渐变快的心跳,是这段不到五分钟对话的产生物
我没有犹豫,来到街道,招揽下一辆出租车,往亭子码头的方向赶去
看着窗外的夜色,我才渐渐发觉:这样黑夜笼罩的不止是这座城市,将伤心又无处可去的人困在这个黑夜里囚禁,无法逃脱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眼前渐渐被独属于这块地方的光彩所吸引。
我看着视线内的霓虹,明白自己已经到来到亭子码头的外围,我从钱包里拿出几张十块钱的现金支付掉26块的车费,没有任何的心思去讨要本属于我的零钱。
急促地打开车门,朝码头的深处走去。
我看着渐渐行驶回来的观光船,心中泛起了六年前的记忆碎片:
19岁的自己也曾经无比开心的登上过一次这里的观光船,牵着当时也是19岁的宋子怡,带着我们的誓言和爱情,向着这条蔓延至黑夜深处的江流做着最为简单、但又是最为热烈的宣言。
那时候的风很大,但我们坚信爱情的模样就在彼此的眼中,无法更改,可是风却偏偏无情,刮得人心混乱,将属于我们的青春爱情通通吹散
我的心好似被这座码头锁住,脸庞在不知觉间,狠狠地挨了三耳光,一个给记忆里的年少青葱,一个给无数黑夜的颓废少年,一个给恍然大悟却又早已错过的如今
当江中船只的轮廓渐渐清晰,心中随着江边四起的风而泛起愁绪和担忧,也吹散了我茫然,让我调整好情绪,迎接渐渐靠岸而停下的船。
我清楚在这艘船上的观光平台上,站着一位我从未见过但感到憎恨的男人!
那艘在这个夜晚江面上散发灯彩的船,终于靠岸了,我逆着下船的人群登上了船。
在渐渐走散的观光台处,我看见了一个衣冠楚楚,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站在观光台的最边缘处,手扶在护栏上,嘴里叼着一只香烟,安静地抽吸吞吐着,又在与我对视的那一刻,表露出一副俨然的姿态,对我说道:“这段江游给我的感觉很一般!”
他又抬起手,轻轻地指向我,接着说道:“就好像你给我的感觉,也是一般”
他那俨然又带着挑衅地语气让我明白眼前的男人便是合旅总部的总经理--何欢!
我并没有被他的话语激怒,而是平静地朝他迈进步伐,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江游本就是闲适的时候,可以让人们好好欣赏一座城市的美丽。你身上带有太多东西,以致于你没办法真正感受这段航程的乐趣,自然无法感觉属于它的魅力。”
我站在何欢的面前,他稍稍改变原先的姿态,悠然地将烟灰掂掉,又重新放入口中,轻轻抽吸,接着不紧不慢的说道:“也可能真如你所说的一样不过我对你的印象还是保持着刚刚的观点!”
他轻蔑地笑了笑,又在笑容之后平静地注视着我:“我大概还有1个小时,刚刚好够我们再游一趟了我倒是挺希望这一趟游江里,我们可以谈成某一些合作,好让我轻松地再感受一遍这座城市。”
我看着眼前的何欢:“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合作的可能!”
“或许这就是你能在我的眼中算是一般的可能吧,要不是我那个傻妹妹喜欢你,你都入不了我的眼,更不会有此刻的见面。”
何欢的身份和刚刚的话语,让我明白他是何柔清的堂哥,但在商业上,两个人都属于合旅的继承者,这也便是孟然曾经对我说过的:有关于合旅内部之间的争夺。
“我这妹妹虽然年纪不大,但商业上的头脑和风格和我叔太像了,以致于我想不到能有什么办法让我赢她。好在,她并不完美,至少在情感上,她便是错漏百出。不管是刘子良,还是你,对我来说,都是反击她的关键。所以我便在你们身上下了很大的精力刘子良本身就算是一个减钱眼开,耐不住诱惑的败类,倒是你让我花了挺多心思的!”
他笑:“你这个人很像个孩子,既要又要的,不够干脆!又有几分胆识和运气,在这个城市打下自己的一席之地。你有身无分文的时候,也过了几天富裕生活,所以我明白你不会被钱所打动。观察了好久我才真正明白你缺的是什么”
他注视着我的双眼,缓缓说道:“是陪伴!你害怕一个人!所以你对朋友看得格外地重要,也正因为这样,江敏才会是我与你谈判的筹码!”
我怔怔地看着他:“你想要怎么样?”
“放弃清风!拿着你的钱去救人,然后离开这座城市,去哪都可以,只要不联系何柔清。”
“我和她已经分开了,所以你这个计划显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而且清风对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吧,为什么还有对我的公司下手呢?”
何欢将烟蒂按熄灭,摇了摇头:“虽然你们是分开了,但竞争到这个时候,我还是要做好准备,而且我了解我的妹妹,她对爱情一向都是认真的!清风的确入不了我的眼,但对她来说,是一个信仰般的存在,清风还在运行,她就知道你还在这里等她回来。我要的就是摧毁这一切,所以不管如何,清风必须交出来,至于最后如何,我可以完全不管,我只是要动摇她的内心,这就足够了。”
我:“”
船在不知觉间已经开向远处,风渐渐猛烈,将我吹得凌乱不堪。
何欢接着分析道:“以你现在的情况,就算你拿着这四十股份,也没办法阻止你朋友对公司的主导权,公司的业务和事宜都需要被牵制着更何况,我当时入股的条件,就是你手中的四十股份,你不签字,你的公司就失去了资金链,你们两个能撑多久呢?两个月?还是三个月到时候还是一片废墟!拿在手中,还不如给我而且你别忘了,江敏还在我们的谈判桌上!”
我的心情又一次凝重,直至这一刻,我才明白何欢最真实的目的:是将我击溃,好摧毁何柔清的内心。
但我克制住心中的慌乱,回想今天与Bill通过的电话,确认Joe的存在,我不相信何欢敢如此胆大妄为,在那个繁华的都市对她下手,于是佯装镇静:“你少唬人了在这次谈判中,始终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就算被牵制,它还是我的公司,只要我在这座城市一天,你们就休想从我手中夺走它,这是我建立的,也是我应该捍卫的。”
“你的话语除了情绪,一点威慑都没有商业上不会在意你的一腔热血,而且你当不了英雄,更别说什么捍卫不捍卫的话语,如果不是何柔清选择了你,你只不过是一个蝼蚁!你以为将清风发展好了就可以和合旅的实力抗衡?别做梦了!合旅一个酒店的建设花费的投资就比你的公司资产要多。”
何欢接着说道:“你认为我唬你,是觉得我没有能力让上海的人做出反应吗?别欺骗自己了,合旅和清风不单单是资产上的疏远,更是权力上的差异,我接触到的权贵,是你这辈子都不一定接触到的存在,你现在还在觉得我在吓唬你吗?”
“我不相信国家机关会纵容你触犯法律!”
何欢笑了笑:“对于一个非国籍的游客,我何必大费周章的呢?我只需要一通电话,就可以给他安个理由,让他的签证出问题立即遣送回美国你现在还觉得江敏不在我们的谈判桌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