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量着这把吉他,试图去解读被江敏刻在吉他上的图片和数字标识。
图案我没能认出,但是‘3。1’的数字标识,我有了些头绪,对应的是日期,也便是昨天,而昨天发生的事情,只有我和江敏知道。
我感到一丝落寞,解读出第一个留存在这把吉他上的信息,却是伤心的时间记忆。
许琳指了指这把吉他,对我说道:“这把吉他,是敏姐买来装饰这片空白处的。”
我不清楚这段时间江敏在店里和许琳聊过什么,如今看来,她们至少有聊过这家店的装修情况,不然她也不会购置这把吉他,挂放在墙上。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敏姐要选择吉他作为装饰,但效果还算不错,至少下午这段时间,来店里的客人看见这把吉他都觉得别致的设计,也有些文艺些的青年,尝试弹这把吉他,弹得不错,帮我吸引了另一群客人来店里。”
“你知道敏姐为什么要在面板上刻画上这个图案吗?”
我指了指这三条长短不一的曲线所组成的简笔画,略带疑问又满怀期待的语气问许琳,希望江敏有告知她这个图案的含义。
许琳摇了摇头,对我说道:“敏姐没有说”,随即说出自己的猜想:“我当初以为这三根线代表我们三个人,往各自的方向发展,但是看着好几次,线长短不一的,容易让人误解,总觉得敏姐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我看着这图案,自己也琢磨不清,便将这把吉他重新挂回墙上。
坐在凳子上,拿起桌面上的啤酒,喝了几口,这期间,许琳时不时和我碰杯。
“你和敏姐聊了什么?”
我清楚许琳想知道有关于昨天发生的一切,但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跟她开口,于是对她说道:“一些私事,没聊什么”
“一些私事?!没聊什么?程枫,你是觉得我许琳像个呆子吗?你觉得你轻描淡写的对我撒个谎就能够糊弄过去吗?你知道敏姐昨晚哭得有多么伤心欲绝吗!”
许琳的话语,让我能够想象出江敏痛哭的画面,我的心又一次开始刺痛,心间的情绪和江边的一幕都试图摧毁我的心理防线。
我猛然间,拿起啤酒,给自己猛灌了好几口,乞求这些冰凉的酒水能够将自己心间的愁绪压制,稳固即将瓦解的防线。
我还是闭口不谈,我说不出这些充斥着遗憾的话语,甚至不敢让许琳知道我和江敏如今闹翻的现实。
许琳却生气道:“你们都一样,遇上事情就是喜欢藏着掖着,自己承受,自己处理,敏姐的嘴紧,不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现在连你也这样,程枫!我真的很想帮你们,可是,你们都闭口不谈,会让我感到无力无知,昨天夜里,我连安慰的话语都说的拗口,我只能抱着敏姐,她哭的模样和神情,是我认识她以来从未见过的,我除了心疼这样的无用行为,一点忙都帮不上,你知道我今天去送她的时候,有多么担心嘛,我担心她一个人在上海的时候,该怎么样度过这些没有人陪伴的晚上你告诉我,你今天不来送敏姐,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她的想法?!”
“我们昨天晚上,已经告别了,今天,她特意嘱咐我,不要去机场送她”
许琳顿了顿,她明白我这番话的意思,她清楚江敏对我的感情,似乎有很多问题、很多责备都在这一刻变得不怎么重要了。
我灌完剩余的几口,许琳也喝了几口,平复自己的心情,我们便在这种无声的举动中度过了两分钟,许琳才再一次开口问道:“所以,你们的方法就是以这种极端的方式解决的吗?”
我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也不想去解释这并非自己的想法,对于已然的事情,我都缺乏积极性。
许琳问道:“这些年的感情算什么?过家家吗?”
我并不是一个不注重感情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些感情,才会让我对江敏的做法感到困惑和茫然,我们这些年的感情都成了泡沫,渐渐消散了。
“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就这样从此失去江敏,可是,我们之间交织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了你不能够理解的。”
“不!我能理解,我也是一个女人我能够明白敏姐的感受,当自己真心付出到最后却无缘相恋,这一切都是无比揪心的痛苦,她还爱着你,但她知道,她的爱对你来说已经是累赘了,才选择以这种决绝的方式来提醒彼此我没有权力去评价谁对谁错不,这根本就没有对错的说法,你选择了何柔清,敏姐选择了离开而真正去接受别人,你们都只是在追寻爱情的道路上”
“我很痛苦你可以明白吗?就像是窒息,我很无力”
许琳以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对我说道:“程枫,你现在感受到的痛苦,是因为那些无数个陪伴的夜里,有关于江敏的一切记忆就交给时间吧,时间会让你们淡化这些伤痛的或许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们都可以真正的互相祝福彼此。”
我听着许琳的话,默默的点了点头,我们只是在剥离的初始阶段,记忆温情的记忆最为强烈的时刻,难免不舍,但江敏没办法真正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和我相处,与其心中怀念,倒不如倾诉而尽,不留遗憾,体面离开。
离开之前,许琳从她的包里掏出钱,递到我手上。我有些诧异,刚想问许琳的用意,她却先解释道:“这钱是敏姐让我给你的,她说你会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让我给你就好了。”
我木讷的拿在手中,看着已经被折叠好的钱,自己认真的数了数,确认数额,是3000块。
我想起了当初借给江敏的3000块钱,随着我们的离别,她将这笔钱还给了我,落个互不相欠的心安理得,她欠我的还清了,可是我欠她的,该如何还呢?
“像敏姐这种浪漫主义的女人,我是搞不清楚她的意思,你自己琢磨吧。”
我看着这三千块,有些难以呼吸,因为它承载的不仅仅是一个数额,还有当初在医院大门前,江敏拥抱我的记忆。
我又停留在有关于江敏的记忆里,这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代驾师傅先将我送回小区,我刚准备离开,却被许琳叫住,她趴在车窗上,对我说道:“程枫,那天的事情,很抱歉,我不应该拿你和邹耀作比较”
“算了,这没什么,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要这样说的,而且我的从前的确不堪入目,被这样认为很正常”
“你的从前是很烂,酗酒斗殴、爱逞能,脾气爆,还嘴贱!那时候我和敏姐去派出所赎你的时候,我真觉得你这个人很糟糕,鲁莽又冲动”
我听着这些话,回想起两年前,自己因为帮一个被醉汉调戏的女生出头,和两个男人扭打,最后是江敏和许琳,大晚上跑来派出所赎我。
“后来知道原因,才打消这些想法程枫,你虽然有很多坏毛病,但你人很好,骨子里的那种,真诚又善良,每个人生来都不是完美的,何况你已经在改变了,渐渐踏实,现在的生活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那段荒唐的岁月,你就忘记了吧,人总是要朝前看的”
我点点头,在这昏黄的路灯下挥手告别,往小区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