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厨房里走出来，裹着孙蕾前几天买的廉价方格围裙，发尾有些弯曲，到耳垂的短发，让她看上去更加干练。
一件白色的修身毛衣和一条淡蓝西裤，踩着清脆的高跟鞋声，将手中刚刚盛出的菜摆放在桌子上。
看见我睡醒后，想走进些看我的身体状况，开口对我说：“小枫，好些了吗？”
我退了几步，伸手指了指地板，示意让她不要靠前：“你就站在那就好了，不需要过来。”
我的眼神有些犀利，看着孙蕾，她有些闪躲，我清楚顾芳卓给了她好处，只是现在的我并没有心情去和孙蕾谈论这些。
顾芳卓往前走了几步，试图接触生病虚弱的我。
“就站在那！”
这一声嘶吼，将顾芳卓吓得不敢往前，孙蕾看着从来没有发怒过的我，脸上的惊恐，一声颤音想要劝住我：“程枫，你别这样，阿姨也是知道你生病才从公司赶过来的…”
我听着孙蕾的话，明白了顾芳卓为了我推掉了一天的工作。
顾芳卓并没有打断孙蕾的话，她也想通过自认为的付出和关心来证明自己努力履行母亲的责任。
只不过这些话语很苍白无力，我从来没有奢望顾芳卓会做这些事情。
我听着她的话，不禁自嘲的说道：“为我？照你这样说，是我耽误了顾总经理的工作了，我应该给顾总经理道个歉才是。”
顾芳卓明白我话中的冷漠，试图想要解释这一切。
我伸手打断了她，用手机搜索家政服务阿姨的一天工资：200块。
我将搜索的页面给顾芳卓看见，指了指屏幕上的价格，冷冷的说了句：“阿姨，我后面会结算你今天做饭收拾屋子的工钱的。”
我看着脸上有些惊愕不已的顾芳卓，我的话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她脸上并没有寒心的神情，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又有些伤感，到最后的愧疚。
我看着她紧抿却欲言又止的嘴唇，颤颤巍巍的站着原地，伸手将系在腰间的方格围裙摘下。
翻折好轻轻地搭放在椅子上，她看着我，我能感受到她在打量着我的模样。
她声音有些发颤，看着我说道这句我梦境中的话语：“小枫，你刚刚生病好转，记得多喝些水……”
这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嘱咐，我的心莫名地有些难受，只是片刻，但心悸的疼痛持久的蔓延至全身。
顾芳卓微微地低头向我道歉：“我不应该来的这么突然，是我太唐突了，对不起。下次我希望我们母子可以当面好好聊聊。”
我没有说话，言语的刺激改变不了我们之间的联系。
顾芳卓拿起那个Hermes爱马仕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一张信用卡，我冷冷地笑道：“想不到我这种人居然有一天可以拿这种卡，跟爽文一样。”
“小枫，这些钱是妈妈这些年为你存的，你先拿着…”
我看着顾芳卓这幅像是施舍的模样，由衷地觉得恶心。我摇了摇头，拒绝了她：“尽管我现在很穷，但是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
顾芳卓将悬在我面前的信用卡收了回去，低声呢喃道：“好吧……小枫，我先走了，好好休息……”
我面无表情，直至我闻不到顾芳卓那股淡淡的玫瑰香水味，我才发觉她离开了。
我看着孙蕾，质问着她：“她给了你多少钱？”
孙蕾支支吾吾说道：“1000…块，要你的住址…”
我有些愤然，眼神凶狠地看着她，接着问道：“孙蕾…你真会做生意……”
这句暗讽让孙蕾说不上话。
“想不到我住的位置都值1000块……”
我这番话好像是触碰到孙蕾的禁区一般，她从口袋里拿出1000块放在桌面上。
“程枫，我孙蕾虽然爱钱，但是我绝不是你想的那样以一千块来出卖你。是你，是你自己生病的叫着母亲的字样……”
我静静地听着孙蕾的解释，听着我梦境时的呓语。
孙蕾站在我面前，低着头，轻轻地抽泣着，呢喃着：“我只是想你不要像我一样，你的前半生明明过得这么痛苦……你还有机会可以得到母爱……可以改变这一切，过上好日子……”
我摇摇头，尽可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明白孙蕾只是希望我可以抓住这个机会，来填补我心里的空缺……
原本消失的人，空缺了24年的位置，当你说服自己，接受这些安排的时候，却又突然的出现在你的眼前。
我的确想要这份不曾拥有的爱，可是我却不能真正的去接受这份感情。
和孙蕾不同的是，她是因为程余、李芷的出现，家庭重组后爱意的转变，而我，至此至终都是一个弃子。
“孙蕾，我和你不一样，你得到过这些东西，尽管很短暂……我却没有……”
我接着说道：“而且，我不需要你帮我什么……”
孙蕾哽咽的和我说了句：“程枫，对不起……”
我的心绪很乱，看着饭桌上的饭菜，尽管我很饿，但是我没有想动筷品尝的念头，欲望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止不住……
我害怕我会迷恋上不属于这间屋子的味道，不能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