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毛国荣麻木的往前走时,手机响了,他读六年级的儿子打来了电话。问爸爸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睡觉,我作业已经做好了,等你回来签字。
毛国荣立马调整好情绪,说,爸爸马上回来签字,你先去睡吧。
待儿子挂掉电话以后,毛国荣坐在路边台阶上嚎啕大哭,男儿有泪,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会到了伤心处,毛国荣想想儿子知道后果以后的局面,越发伤心的不能自己。
毛国荣深深的怨恨自己的无能。可是他没想过,哪个人的人生会是一帆风顺的。世上的人都是拿自己的顺境去鄙薄别人的逆境。直至自己好运走完,方能顿悟,我也有今天。
毛国荣回到家,进了书房先把儿子的作业签好了字,然后打下折叠沙发,胡乱的睡去。
清晨,儿子收拾书包时吵醒了毛国荣,毛国荣赶紧将床铺收了起来,去给儿子煮菜泡饭。
当毛国荣端着菜泡饭出来的时候,发现餐桌上叠着几个苹果,杯子里装了米,上面插着点燃的三柱香,上面写着三个字“不离婚”。
毛国荣咕嘟地咽了一下发干的嗓子。说,宝宝吃饭。
儿子去屋里把老妈拖了出来,拉着爸爸的手,叫爸爸妈妈对着“不离婚”那三个字拜。
毛国荣拜了,郭兰也拜了。儿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大口大口地扒着菜泡饭。
毛国荣赶紧转到厨房里去,摇着头,泪如雨下。如果郭兰愿意不离婚,为了儿子,哪怕再苦再累再屈辱,他都是愿意的。
可是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啊,毛国荣擦干眼泪,他希望儿子打动了他的母亲。
儿子吃好饭背着书包,冲在阳台抽烟的老爸说,爸爸我上学去了。
毛国荣赶紧对儿子说,爸爸找到了新工作,是在异地,周末会回来看你的。你路上要注意安全。
儿子兴奋地说,祝福爸爸,祝爸爸工作快乐,我上学去了。
毛国荣送儿子到电梯口,一再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
毛国荣回到屋里,拿了碗筷去洗。郭兰追到厨房说,洗好碗我们去民政局吧。我去帮你收拾东西。
毛国荣知道,郭兰具有钢铁般的意志和三米长的远见,在这个家里永远都是说一不二。她永远看到的是别人的成功,永远看不到的是那些成功的人后来都进了牢房。
毛国荣相忍为儿的一厢情愿,终于破灭了。洗好碗,毛国荣叫上帮自己收拾衣物的郭兰一起去了民政局。
毛国荣一直是懵懵懂懂的,他没想到在家写的离婚协议还要按民政局的表格重新填写。
毛国荣说,你写吧。他真的没这个心情。
郭兰一直是清醒而理智的,她知道这个年龄的男人在职场已没有任何的优势,甚至已经没有了机会,不信你去看招聘软件,有谁还招快五十岁的男人。
五十岁的男人,在这个社会上如果没有了工作,基本就算是熬干了的药渣。而郭兰的职场生涯还不错,再加上还有些存款,切割了毛国荣这样的不良资产,最起码可以保障儿子和自己过得体面些。
郭兰很忙,整个的离婚过程都是她在操盘,当离婚协议书的的表格写不下时,郭兰对毛国荣说,这个表格太小了,有些内容写不下了,比如说,你离婚后仍可住在家里。
毛国荣说,无所谓,就这样吧。也正是这句无所谓,让毛国荣连最后的一丝余地也没有了。后来毛国荣回去看儿子,大气也不敢出,因为郭兰有权利随时叫他滚蛋。
办完手续,毛国荣带郭兰回到了曾经的家里,郭兰也算够意思,给毛国荣足足打了两大包的衣物和被子。
毛国荣提着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贵早上按时去了办公室,张富也没迟到。张富昨晚酒醒后,马金莲把他抱在了怀里,跟张富说,你是个好男人,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只是求求你,别那么快离开我,我是真的爱你。
张富说,那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你。
马金莲说,过了更年期。
张富立马头嗡的一下大了。后来发生的事就再也不知道了。只听见窗外有几声猫叫。春天真的来了。
李贵并不找张富,建大型装修平台这事,暂时还得瞒着张富。要不然他知道利用了他,肯定不好说话。
张富也怄气不找他。狗日的李贵趁人酒醉把自己送到了马金莲的怀里。好啦,经过一夜的缠绵,马金莲又离不开自己了。
李贵是急着找毛国荣,为了建这个大装修平台,他一夜都没睡好。可是偏偏毛国荣到现在还没上班,难道是毛国荣看不上自己的公司,不来了。那你得说一声啊。
林玲一会来给李贵倒茶,一会来给李贵倒茶,害得李贵都上了好几趟厕所了。
林玲说,都快十一点了,我来给毛国荣打电话,不来就拉倒了。
李贵抬手制止了她。然后自己打起了毛国荣的电话。
看到李贵的电话,毛国荣这才记起,因为早上就懵了,自己竟然忘了跟公司请假。
毛国荣赶紧将车靠边,接通了电话说,李总对不起,今天早上离婚去了,忙晕了头,忘了请假。
李贵听了大吃一惊,忙问,老毛,究竟怎么回事,这个年龄了还离婚,你不嫌丑啊。
毛国荣凄然一笑说,嫌我灵活就业了,由她不由我啊。顺便跟你请个假,我几乎是净身出户,我得先去租个房子住。
李贵说,租什么房,公司有客房,先住着吧。你快来公司我等你。李贵对毛国荣不放心了,这个年龄离婚,那是人生的灾难,自己能帮一把是一把。
毛国荣一听,心里感动万分,还是这忘年交好,在这最痛苦的时候伸出了他温暖的手。忙说,好的,那就太谢谢老板了。
李贵说,谢什么谢,今天我作做东,祝贺你成功脱单,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毛国荣说,嗯,谢谢领导。随后一脚油门直奔公司。一不小心愣生生地闯了一个红灯,真是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林玲听了李贵和毛国荣的对话,感慨万千地说,嗨,老毛也真可怜,都这年龄了,没了房子,他将来该寄身何处?
李贵雄心壮志地说,只要他不颓废,就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的。
林玲不知原委,说,那么贵的房子,靠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