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莞东镇，人才市场。
“身份证、流动人口婚育证、暂住证，都有吗？”
“大姐，我只有身份证。”
“谁是你大姐了？三证都得要，缺一个都进不了厂。”
“求求你了，那……那个，小姐，我只有身份证，其它两个证后面我再补行吗？”
“你才是小姐呢！你妈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走走走，没证别在这里跟我耽搁时间。”
汤大维苦着脸，看着凶巴巴的女人，有点不知所措。
他说错什么了？
大姐、小姐都不能喊，那该喊什么？
他转脸低咕道：“长得个姨妈脸，没叫你阿姨就算好的了。”
他实在想不通怎地叫这女人一声小姐就气成这样了。
“大维，怎么样？能进去吗？”
祝小红拉着汤玉大维，一脸着急地问着。
现在都下午五点了，要是还找不着工作，今晚又得睡桥洞了。
汤大维看着祝小红：“你找到了吗？”
祝大红也苦着脸：“没有，说是要办流动什么证，还有暂住证。”
汤大维叹了一声：“我也是差这两个证。唉，当时都不知道出来还得要这两个证。也不知道要上哪去办？”
祝大红扁着嘴说：“说是要回去家乡办理。可我们手上都没钱了啊！”
没钱买火车票，回不了。
汤大维手放在裤兜里，捏着仅剩的五毛钱，忍着想哭的冲动，搂着祝小红往外走。
俩人出来后，走到一家饭馆，闻着里边传出来的菜香味，馋得直咽口水。
他们坐火车来这里都六天了，就刚来的那天在这里下了一顿馆子，后来发现这里工作不像想象的那么好找，便不敢再下馆子了，都是买点包子馒头充饥。
到现在，他们连包子馒头都不舍得买了。
“怎么办？大维。”
“要不我在附近问问，看有没有招临时工的。”
祝小红看着饭馆，一向胆小的她犹豫了一下：“要不我进去试试，看能不能找个洗碗的活。”
汤大维点了点头。
要是能在饭馆洗碗上，那也不错，起码能混顿饱饭吃。
祝小红走了进去，看到里边正坐着喝茶的男人，怯怯的问：“我，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要洗碗工吗？”
老板抬脸看着祝小红，脸上现出一抹诡笑，“小妹，你外地来找工作的吧？”
祝小红垂脸点了点头。
老板说：“我这里挨着人才市场，来问我要不要洗碗工的，每天最少都有二三十个。”
祝小红一听就明白了，“那不打扰了。”
她说着就要走出去。
“慢着，小妹。”老板又喊了一句。
祝小红转过身。
老板盯着祝小红，两眼冒光，“我这饭馆虽然不招人，但我有个朋友那里正缺人，也不计较什么证不证的，只要人爱干净，模样周正就行。”
祝小红一听这话，顿时高兴万分：“那我可以去吗？”
老板点头：“看你还不错，可以去试试。”
祝小红指着门外：“我男朋友在外面，他也没工作，也可以一起去吗？”
老板摇了摇头：“不行。我朋友那里只招女工。”
“那我去。”祝小红又问，“对了，那里有得吃吗？”
听说这里做工都是要做满一个月才能拿到工资的。
有的地方还得压一个月或是半个月的工资呢！
老板笑道：“那里是包吃住的。”
祝小红高兴地转身跑了出去，跟汤大维说了这事。
汤大维也很高兴，“小红，你能找到工作，起码我们可以先稳定下来。”
祝小红笑着点头：“嗯嗯嗯，你也别着急，我先去工作，可能刚开始没有工钱，但老板说那里包饭吃。你就在我工作的地方等着，到了饭点我把饭菜拿出来分给你一半吃。”
汤大维高兴得连连点头。
长这么大从来没饿过肚子的他，竟然落到要跟女朋友共吃一碗饭的份上。
老板走了出来，看着这对年轻的情侣，只是冷冷一笑。
祝小红被饭馆的老板带走了。
汤大维悄悄地跟在了后边，一直跟到一条大街上，看着那饭馆老板把祝小红带进了一家门头装修得格外豪华的店面。
门头上写着“19号夜总会”几个大字。
他自言自语道：“这地方看着好高档，这老板也太好心了吧！”
汤大维站着的位置是一家士多店，也就是小卖店。
店门口摆着张桌子，有两个中年人坐在那里喝茶聊天。
“小伙子，你让你女朋友到这里来赚钱啊！”其中一个中年人探问着他。
汤大维听着中年人蹩脚的普通话，朝他点了点头。
中年人问：“你知道你女朋友到那里边是要做什么的不？”
汤大维摇了摇头。
中年人叹了一声：“看来又是一个被骗进去的妹子啊！”
汤大维听出点不对劲来，忙问：“这里边到底是做什么的？”
中年人说：“当然是做小姐啦！”
“小姐。”
汤大维想起了刚刚在人才市场招工的那个女人骂他的话，骂他妈是小姐，全家都是小姐。
他问中年人：“小姐是做什么的？”
中年人说：“这个就要看了，普通的就是陪陪酒，唱唱歌，不普通的就陪人睡觉了。”
汤大维问：“陪什么人？”
“真是个傻子，当然是陪男人啦！”
“啊！”
夜总会里边，冯小红一身土布衣服，脚上穿着个破了洞的布鞋，踩在冒着金光的地板上，感觉自己像在飘。
这地方，就像是仙境。
“老板，这里是做什么的？”
老板转脸朝她一笑：“这里是客人们唱歌喝酒跳舞的地方，可好玩了，以后你在这里，不仅有得玩，还能吃饱饭，重要的是还可以赚大钱。”
“赚大钱？”
“是的，这里的姑娘们，一个比一个的能赚钱，你长得这么漂亮，经后肯定比她们赚得还要多。”
祝小红怯怯的说：“可我的证件不齐全，他们会让我赚大钱吗？”
老板笑道：“这里没有身份证都能让你上班，放心好了。”
祝小红看着这里眩目的灯光，她觉得太不真实了。
她又问：“那我在这里是做什么工作？”
老板说：“等你见到这里的经理了，他会告诉你做什么工作。”
他带着祝小红走进一间房门，朝里边说：“给你们带了人来。”
祝小红走了进去，一眼瞅见五个花臂纹身男，个个长得彪壮，顿时一股沉沉的威压感朝她袭来，让她感觉特别不好，第一反应转身就想走。
“到了我们的地盘，你还想走。”
其中一个纹身男伸手拦住了祝小红。
而那饭馆老板则拿着其中一个人给的几张十元的钞票，闪身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