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玉洗好了澡。
她本来还想把衣服给洗了,但今天在外面跑一天,着实是累得很。
于是进了屋,拴了门,上床准备睡觉。
方进已经躺在了床上,见汤玉上床,便将她搂进了怀里。
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刻的他,刚想要做点什么,却发现汤玉刚偎进他怀里便睡着了。
汤玉娇俏的脸蛋上满是疲惫。
“玉。你睡着了吗?”
“……”
秒睡啊!
方进最记得,汤玉是三十八岁那年得了抑郁症,开始严重失眠的。
他是中医医生,当然有方子能医治她的抑郁症,可拿回来的中药她基本都没有吃。
偶而吃几剂,也没有效果。
当时不明白原因,直到汤玉生重病的时候,她才说她的抑郁症是因心病而起。
心病得用心药医,草药医不好。
那会儿他问:你能有什么心病呢?
她说:孩子接回来了,却已经管不住了,盼着他们好,他们却好不了,心累得很。
她又说:你总是早出晚归,连跟我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我心里很孤独。
当时方进很不理解,对她说:我除非是有重症病人要照看,基本每晚都会回家,你怎么还会孤独呢?
在他的周围,男人夜不归宿在外面喝酒泡妞是常态。
要说他长得这么帅,即便是人到中年依然魅力不减,医院的那些年轻女医生和护士们,有不少对他有意思的,但他都不曾看过一眼。
说起来,他算是顶好的男人了。
后来汤玉没了,他才渐渐想明白。
一场不能交心、没法共同去承担责任的婚姻,即便是人在身边,心也是孤独的。
方进不忍把汤玉吵醒,抱着她慢慢地睡着了。
一夜春梦。
梦里汤玉很主动地亲他……
睁开眼,天色微亮,才发现这不是梦。
睡饱了觉的一对夫妻,精神大好,自然得拼力缠绵一番。
之后起床,汤玉去厨房做早饭,等她把早饭做好去叫方进,发现方进正蹲在后院的水井边洗衣服。
“你怎么洗上衣服了?”
方进一边手搓着衣服,一边笑看着她:“怕你手沾太多凉水,年纪大了会手骨疼,我来分担点。”
他记得前世时,汤玉才三十来岁就开始手痛,原因就是凉水沾得太多了。
那会儿家里早就有洗衣机了,但汤玉总说他的衣服要用手洗才能洗得干净,所以一直坚持用手洗。
方进是中医医生,知道寒从手脚起。
汤玉手上沾凉水太多,导致寒湿重,后来虽然有给她治疗,但她在治疗的过程中也一样沾凉水,所以一直好不了。
“这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然帮我洗衣服。”
汤玉那张刚被滋润过的俏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
方进一脸认真地说:“往后家务我们一起分担。”
汤玉笑颜如花:“哪有男人做家务的?快点来吃饭吧!衣服呆会我来洗就行。”
方进已经把衣服洗得差不多,便又提了两桶水,与汤玉一起把衣服给过了两遍水,再一起拧干晾在了搭在院墙的竹杆上。
早饭过后,汤玉拿着昨天从场医院买回来的药膏、敷料和纱布,帮方进把头上的伤口重新处理了一下。
之后方进骑着自行车载着方玉去了三角坪。
他们没有先去铺子,而是去找一位老木匠。
老木匠的作坊没有在当街的门面,但在街边挂了个广告牌。
不过他们并不是第一次来了,上一回来,是找老木匠打结婚要用的床和柜子等家具。
老木匠姓鲁,方进在门前便喊开了,“鲁叔,我又来了。”
鲁叔看着这一对小夫妻俩,问:“怎么?是给你们打的家具坏了,还是想再添置些家具?”
就想着那床是不是造得不结实,被他们给整塌了?
方进把昨晚上画好的一张图递到鲁叔的手上。
“我想打几个诊所用的药柜,这是我画的,上边尺寸都用,你能看得明白吧!”
鲁叔看着这图,笑道:“画得很清楚啊!”
抬脸看着方进,“怎么?你打算开药店啊?”
方进指着场医院那个方向,“我把场医院对面罗家那间铺面租下来了,准备开个诊所。”
三角坪不大,常住在这里的人基本都相熟。
鲁叔皱起眉头:“你没搞错吧!在场医院对面开诊所,能有生意吗?”
要说开家药店,如果比场医院卖得便宜,那生意铁定还不错,但要是开诊所,那也就太想不通了。
因为人家有病一般都会去场医院,不会去找诊所。
更何况两家门对门。
方进太清楚将来诊所的生意了。
前世时,他有好些同学都辞了医院的工作在外边开诊所,赚的可都比在医院拿工资要多得多。
中医的诊费和药费都很便宜,可一旦名气打响,便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首先是老百姓得到了实惠,其次是大部分病症它的治疗效果比西医要好,副作用也要小。
因此老百姓对中医都会抱有感恩心态,会一传十,十传百。
就这样,做得越久,以少积多,赚的也就不一定会少。
当然,也不是每一位中医医生都能做到这样。
但方进他有信心,这信心就来源于他几十年的中医临床经验。
方进解释道:“场医院是西医,我在它对面开中医诊所,不冲突。”
鲁叔颔首:“那就还好。西药治病,中医调理身体。”
方进笑道:“鲁叔,中医也能治病啊!”
由于西医的普及,现在的人都不怎么信任中医了。
鲁叔尴尬一笑:“中医治病慢啊!”
方进不再解释,只笑看着鲁叔手上的纸:“那你今天有空吗?这药柜我得做三个。”
鲁叔点头:“正闲着呢!你可以去选选木料,看想要哪一种。”
方进道:“药柜的木材得选那种可以吸湿防潮,还能隔热的。”
鲁叔领前走到堆木场,“那就得用硬木了。这种木料造价一般要高一点。”
方进道:“水曲柳有吗?”
鲁叔指着几根细长的树干:“有。”
方进又问:“那主框架你给我用水曲柳,抽屉就帮我用桐木。”
鲁叔看着方进,“你很懂木材啊!水曲柳比较坚硬,耐湿性也好,用来做主框架很不错了。桐木不易崩裂,比水曲柳便宜一些,经济实惠。”
方进淡淡一笑,解释道:“我家是山里的,我爷爷是老中医,这些都是他老人家教我的。”
鲁叔颔首:“难怪。”
方进与鲁叔商定好价钱,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内。
之后又沟通了一下柜子的细节,付好了定金,方进才带着汤玉离开。
他们上了中巴车,到了市里汽车站转车去山里老家。
辗转三个小时,又走了一个小时山路,终于到了目的地,也就是方进出生的地方,白杨村。
“爸,妈!我回来了。”
方进牵着汤玉的手,老远就看到父母正在屋门口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