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端坐在首席，神色平静。
脸上根本看不出悲喜。
此刻被五长老用手指着，其余几位长老也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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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下，大长老始终一言不发。
原本揣在袖中的手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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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探出右手；
这是一双上了年纪的手，皮肤像斑驳的树皮。
褶皱纵横交错。
褐色的斑点，星星点点散布着。
青筋在皮下蜿蜒，宛如古老树根般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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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
大长老稍稍俯身；
用食指和中指，贴住身前的茶盏杯壁；
大拇指扣住杯身···
竟直接无视了五长老的诘问；
当着众人的面端起茶盏，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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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
“您···这是什么意思！？”
五长老心中烦躁不已；
瞪大眼睛，脸色铁青盯着首席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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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没有记错，您和苏昌靖的仇，不会比我们几个浅！”
“您膝下三儿两女，皆被苏昌靖处死。”
“七个孙儿，现在还蹲在大牢里！”
“您难道就不恨苏昌靖！？”
“难道不想为自己的儿孙报仇！？”
“只要咱们十人不松口，他苏辰就是孙猴子，也翻不了天！”
“苏氏第八十五任族长！”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传给苏昌靖的后代！”
“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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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除了两位当事人，在场其他八位长老，这时候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五长老的话，讲得实在太露骨了。
这些想法，一直都藏在几人心中。
任谁，都是心照不宣。
可现在被五长老这样，赤裸裸的讲出来。
所有人的眼神都忍不住震撼。
纷纷将目光投向大长老，等待着这位首席的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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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一双双殷切的目光，打在这位首席身上。
大长老右手端着茶杯，依旧镇定自若。
·
“大长老！！！”
五长老直接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呼吸吐纳愈发急促。
言词上步步紧逼，今日非要大长老给个态度！
·
“您到底什么意思？”
“都这个时候了？咱们几位还需要藏着掖着吗？”
“就算不为咱们几人着想，是不是也得为了您自己的子孙后代着想？”
“您的几位曾孙！”
“您难道不替他们考虑考虑？”
“一旦苏辰继任族长，他们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
五长老摊开双手，目光死死盯着大长老，继续步步紧逼。
“这个时候还不表态。”
“咱们那些被苏昌靖处死的儿孙们，在地下如何瞑目？”
“啊？——”
·
砰！
坐在首席的大长老，脸色陡然一冷！
右手中端着的白瓷茶盏，此刻已经被重重倒扣在桌面上。
冒着热气的茶水···
煮熟的茶叶···
不断从杯缝中流淌出来···
·
大长老怒了！
！！！
·
这一刻！
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
包括站起身的五长老，脸颊顿时一抽，盯着大长老。
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的胸膛。
这时候都强制性地平稳下来。
·
“哼！”
大长老皱眉冷哼一声，目光冷冽地扫过众人。
一字一咬牙，闷声闷气开口道：
“你们问我。”
“儿孙们，在地下如何瞑目？”
“老夫现在告诉你们！”
·
“他们！”
“没有资格瞑目！”
“因为！”
“他·们·都！”
“该！——”
“死！——”
！！！
·
唰！——
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像纸一样惨白！
几位长老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一位位低着头，不敢再与大长老对视。
·
五长老站在原地，此时也低着头。
脸色也由愤恼的铁青，转变为纸一般的惨白！
·
“你们扪心自问，咱们族里那些被苏昌靖处死的族人，关进大牢的族人。”
“难道不该死吗？”
“他们背地里干的那些龌龊事，甚至明目张胆损害家族核心利益！”
“这些人，不管是你的儿子，还是我的孙子！”
“统统都是苏氏一族的罪人！”
“死一百次都不够！！！”
“
“你们！”
“居然还有脸替他们求情？”
“觉得他们委屈！？”
“如果这些不肖子孙都能瞑目了···”
“那几十年前，葬在英雄冢内的先辈们，如何能瞑目？”
“啊？”
·
“五长老！”
“请你正面回答我！！！”
·
五长老僵在坐在位置上；
不敢动弹，更不敢抬头，接触大长老的目光。
“大长老，我···我···”
·
呼！——
大长老轻叹一口气，抬手示意五长老坐下。
脸色和缓了几分，随后才徐徐开口：
“老夫知道，你们心里都记恨苏昌靖。”
“不瞒你们几位，老夫也记恨他。”
“作为儿子的父亲，作为孙子的爷爷，老夫这辈子无法原谅他。”
·
“但是。”
“现在你我是十老！”
大长老讲到这里，将“十老”两个字咬得极重。
·
“十老肩负着苏氏一族的使命！”
“于公而言，现任族长苏昌靖，对家族有大功！”
“我等子孙后代，犯下的那些累累罪行。”
“若要真按照族规祖训，我等十人，当年便一同被处死，现在早就成了冢中枯骨。”
“还能坐在这里喝茶嘛？”
·
“苏昌靖已经网开一面，没有连坐我等，治一个管教不严的罪。”
“不过是摄了族老会的权力，将我等终身禁足在此罢了。”
“虽名为囚禁，可诸位摸着良心想一想。”
“这些年在松鹤延年堂，哪一天过得不是颐养天年的日子？”
·
深埋着脑袋的五长老，此刻心中自然不服气。
但也不敢似方才那般放肆；
只是小声嘟囔着：
·
“大长老，他苏昌靖，也没有您想得那么伟光正！”
“他哪里是什么网开一面？”
“分明是不能杀，也不敢杀我们！”
“留着我们，囚禁我们，他才能更好的掌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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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得罪他的族人，哪一个有好下场？”
“哪一个，不是被他赶尽杀绝？”
“他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大长老，您还让我念他的好？”
“抱歉！”
“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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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耐心地听完，而后闷着嗓音，一字一句道。
“老夫没有让你们念他的好！”
“但是，你们要记住一点。”
“苏昌靖，于我等有仇。”
“但是于苏氏家族，有大功！”
“你们当初竞选十老时，发过的誓言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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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苏辰真的有能力继任族长。”
“便是我苏氏一门的福运。”
“若是不能。”
“老夫自然也不会将族长的位置，拱手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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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
踏踏踏···
屋外很快走进来一位族内的后生；
模样清秀；
正是刚才，去族老堂报信的那人。
“大长老，您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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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请他们上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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