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吭声,我不死心,又叫了他一声。
舅舅这次转过了身子,拒绝与我交流。
我也不逼他,像我这种六亲淡薄的人,也不知道可以跟他说什么,只能道:“医生说,你的心脏病很严重,回头系统的做一遍检查,尽快做手术吧,拖不了。”
说完,我就拿着水壶,打水去了。
水房旁边就是医生值班室,我一边打水,一边听隔壁的医生正在打电话。
“下周一的机票,知道了,出国后我会照顾好自己。”
听到出国两个字,我鬼使神差的凝神看过去,一眼就瞧见了穿着白大褂,神色清冷的男人站在那边。
是姜雨薇的白月光!他竟然这么快就要出国了。
我倏地愣住,眸色恍惚,忽然就想起前世。
姜雨薇就是在白月光出国后才意识到,她非他不可,这辈子都不可能放过这个男人。
也是那时候,姜雨薇彻底抛下了我,出国追她的白月光去了……
好笑的是,出国的机会,还是姜雨薇帮忙打点的,为此她还去了饭局喝酒,回家后,大半夜的跟我说胃疼,而我这个大傻子心疼她,不眠不休的照顾了她一晚。
我跟姜雨薇都是舔狗,谁也没比谁好哪去。
我还愣神,就听见他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转过身来,瞧见我后,脸色骤然一变,“小心!”
没等我低头检查情况,右手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热水溢出来了,我疼得皱眉。
他立马抓住我的手,放到凉水下冲,眉头紧紧皱着。
“接热水的时候还会走神。”
“不过不严重,我办公室里有烫伤药,你跟我去办公室抹点药吧。”
我愣愣的瞧着他,语气虽然清冷,但又能感受到医生对患者的那种关心,他内里也一定是个温和的人。
目光往下,我看到了他的名字:陈熠然。
怪不得姜雨薇死心塌地的喜欢了他一辈子,为了帮他,不遗余力。
我的脑海中,不由得闪过前世他们订婚的场景,姜雨薇高兴的抱住陈熠然精瘦的腰,而陈熠然也温柔的低头看向她。
过程虽然艰辛,但两个人最终修成正果。
“好了,这个药膏每天都要涂几次,晚上肯定会有轻微的灼烧感,忍耐下。”陈熠然将药膏给我,并仔细的叮嘱了几句。
我定定的看着他,感激:“谢谢医生。”
我拿着水壶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我们俩人也算是情敌关系,但我前世无心和他斗,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打听过,只是记住了这张清冷的脸。
这辈子,我更不想对付他,远离他和姜雨薇,才是上上策。
回到病房,依旧安静,我把水壶放下后,看向了我舅舅,给他倒了杯水。
“舅舅,喝水。”
舅舅很沉默,脸上胡须茂密,几乎覆盖了整个面庞,眼神呆滞,仿佛一潭死水,连眨眼都显得奢侈。
见到这一幕,我不禁叹息一声:“我把我的手机号存你手机里了,有任何事都要联系我。”
“住院费的事你不用管,我有钱。”我看他穿的衣服都带着补丁,看样子目前也生活困难,不会是被只看重钱的外公赶出来了吧。
我刚往外迈出一步,手腕突然被他从身后抓住。
我回过头,瞧见我舅舅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玉。
他大拇指摩挲了两下玉,随即像是传授稀世珍宝一样,将玉塞到了我的手里。
“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我愣了一下,看了舅舅一眼,他随即又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再与我多言,但我能感受到手中的玉佩,带着他的体温。
可以想象他握在手里很久了,最终也没想好怎么表达。
我感到鼻子一酸,低头凝视着手中的玉佩,其色泽温润,显然是上等佳品。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除了母亲,很少有人真心实意地疼爱我,然而在这个沉默寡言,甚至显得颓废的舅舅身上,我却感受到了一丝亲情的温馨。
尽管他的生活看起来比我还要艰难,他却将这样珍贵的玉佩作为见面礼送给了我……
我回到许逸康的家里,坐在沙发上,仔细的思考钱的事。
我舅舅的心脏病非常严重,身边却没有人管他,我猜,他可能也跟我妈一样,跟外公撕破脸了。
得知我妈妈去世,他更是大受打击,显然是关心我妈的,对我也不差,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重蹈覆辙,跟前世一样,英年早逝。
我爸这个抠了吧唧的,只会从我这弄钱,根本不会借钱给我外公家里的人,更何况当年他没少受到外公的白眼。
看到舅舅过成这样,他只会嘲笑。
那就只有跟姜雨薇要钱了,和她结婚也一年了,我鞍前马后的当保姆伺候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只要个住院费和手术费,她从手指缝里流出来点,就够用了。
我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和她说,没想道到在我耳边响起的竟然是一个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姜雨薇在开会?
我蹙眉,我了解姜雨薇,她的手机24小时开机并且除了开会,都不会静音,每次打电话都能打通,怎么就这次不行了?
我又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统统无人接听。
我一连怀疑人生,对着手机骂道:“怎么不接电话啊,姜雨薇怎么比前世还不当人,那时候顶多是挂我的电话,现在不会是直接拉黑了我吧?狗女人!”
终于,第十通电话,电话接通了。
我气的牙直痒痒,就听她毫不在意的嗤笑一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开口道:“叶湫,这么快就后悔了?”
呵,她该不会以为,我给她打电话,是为了给她道歉求复合的吧?
我幽幽冷笑,“你想多了,我是来通知你,离婚的时候,要给我两百万的分手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