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爷爷正等着你呢!”
钟祥追打了七八分钟,毛都没摸着一根,早就失去了耐性。
也顾不得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的骂名了。
台下观众见北武宗长老竟然连老脸都不要了,出手相助,更是骂声一片,嘘声四起。
和丁白有生意邀约那些人骂得最凶。
反正现在群情激昂,北武宗诸人已顾不上记账。
谢墉唯一还要点脸的就是没向丁白直接出手。
眼看钟祥的拳头结结实实的砸中,丁白像只戳破的皮球,整个人冲天而起,半空中画出一道诡异的飞行轨迹。
再看连招得手的钟祥,反而像自己中了好几下闷拳,蹬蹬蹬连退不止。
仙家铁木搭成,再以阵法加固的演武台,隆隆声中摇晃不已。
动静之大,几乎压过了台下千人喝骂。
有人已经看出台上的异样。
“咋回事?钟祥咋个伤了呢?”
“噶哈呢!不是这不要脸的得手了吗,咋还自个卡了哈。”
“忒好了,这孙子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
哄笑声中,丁白飘然落地,揉了揉胸口。
钟祥那套连招真不轻,若非这副三次天劫改造过的体魄,能不能扛下来真还不好说。
不过相对于天罡刀锐带来的伤害,实在是太轻了。
钟祥好像受伤更重,一双拳头焦黑,像被扔进灶膛里烧过,重新捞出来的木炭。
别人看不见的后背肩胛两侧,还有两个贯穿性黑色小洞。
那是他击打在丁白身上最后两拳瞬间,仿佛有两道强大的电流透过拳头击穿他的身体。
“雷法,这是雷法。”
他震惊不已,盯着丁白那张秀气的脸。
山城人通常身材不会特别高大,但皮肤比北方人乃至别的南方人细腻得多,显年轻。
丁白个头在山城当中只能算中等偏上,一张不用修图就能与小鲜肉媲美的脸,更是显得稚嫩。
这么年轻竟然能使用如此霸道的雷法,他的修行难道从娘胎就开始了。
谢墉也看出了问题,眉头紧锁。
“傅老儿,他怎么会你天师道雷法?”他用的密音之术。
傅雪云气不打一处来,先前好心好意劝他不要莽撞,他一意孤行,结果自己吃了暗亏,又掉转头来问。
这算什么?
问责!脏水往我天师道头上泼?
“你眼瞎不成,几时见他用天师道雷法了,这小子连印都没结,你就能看出他用了我天师道雷法!”
“不是雷法,难道还有别的,你睁大狗眼看看我徒弟双手,除了雷法,还能造成这种伤。”
傅雪云当然看得出钟祥手上的焦煳。
就像被雷劈中的树干,呈深浅不一的放射四散性不均匀线状花纹。
典型的雷击。
然而,他并没有感受到丁白体内外阴阳二气强烈冲击带来的真元爆发。
没有阴阳二气冲击,雷电不可能形成。
这是天师道南北两大分支对雷法少有的共识点之一。
除非……
“先天风雷体。”
傅雪云喃喃道:“他是先天风雷体,风雷对应震巽,属木,代表生生不息,先天五行体质中最难得的根骨属性。”
南北天师道在五行理论上的东西,就连昆仑、蜀山这种好像存在了万年古老仙家都望尘莫及。
他说出来话,谢墉不得不信,眉头皱得更紧。
“你的意思是,这不是他主动施展的防御术,而是本能反应?”
“可以这么说,令徒的拳罡渗透了他的皮肤经络,他的先天风雷体自然而然做出应激反应,无须阴阳之气激荡冲撞,雷电自生。”
“如此说来,只要不给他肌体经络带来强大的压迫,这种应激反应就不会发生?”
“难说,理论上应当如此。”
两人密音术交流,迅速无比,虽有数十句问答,实际也在转念之间。
钟祥瞬间得到了师父传音,精神一振。
袖中宗门制式障刀滑出,反握在手。
“动刀了。”
丁白抬头,盯着西台上的谢墉,“老不要脸的,干脆你亲自下场,和这位小不要脸的联手,反正都出了手,还在乎你那张老皱皮?”
谢墉脸皮再厚,也拉不下脸跳上演武台。
“别以为你体魄特殊就有恃无恐,想跟老夫斗,等你赢了我徒儿再说。”
丁白哈哈大笑,“还徒儿呢!叫得可亲热,究竟是徒还是儿,恐怕只有你下半身知道,不过我看不像啊!是不是你头上长了草,给人盖了帽?”
“聒噪。”
钟祥都听不下去了,一脚蹬地,身形似箭。
障刀化作寒芒,随着身形残影呼啸而至。
“快,能有我快。”
就在寒芒快要掠过丁白身体,他骤然原地消失。
所有人眼中只看见台上闪过一道耀眼的亮光,方圆数米的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都变得扭曲。
一股凌厉的气机从演武台四散开来,那是一种阴寒刺骨的冰凉。
“雷遁,不,不是雷遁,是先天雷闪。”
傅雪云震惊得站了起来,把在扶手上的手不停颤抖。
即使先天风雷体,也得后天恰当的心法来融合修炼,方能激发出先天体质带来的最强状态。
能够把风雷之道运用得如此巧妙的修行宗门不多。
千年前,未并入符丹宗的神霄派就是其中之一,但神霄雷法融合之法早已失传,唯一可能存在类似心法的地方,就只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昆仑、蜀山两家。
万道源起在昆仑,万剑冲霄是蜀山。
这是自古以来修行界传下来的两句话,除了这两家,傅雪云根本不做第三家想。
“他背后是昆仑,他一定出自昆仑。”
他已经后悔跟北武宗达成的交易,得罪北武宗,大不了少赚一份钱,实在逼得急了,大不了往某个北天师道联盟的仙家洞府一躲,北武宗想找也不找不到他。
如果今天有昆仑传人死在这里,他们的使者随时随地能找到天下任何洞天福地所在,天下之大,根本没有他傅雪云藏身之处。
谢墉的目光冷冷看向了他。
就在这一瞬间。
那道明亮的雷光消失。
丁白出现在演武台西角,面对谢墉,眼中充满了凌厉肃杀之意。
而与他对战的钟祥背对着他,还保持着反手执刀的原始姿势,两腿微屈,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