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控制中心的气氛渐渐平静下来，红色警报灯已经熄灭，只剩下偶尔闪烁的蓝色指示灯。江筱放下手中的通讯器，整个身心都松了一口气。他的目光久久没有离开控制台上的屏幕，直到居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所有的紧张情绪才得以完全释放。
居婷慢慢走了回来，身上的金属外壳隐隐有些磨损，尤其是肩部，似乎被高强度的能量擦过，留下了几道明显的划痕。她的机械眼中闪烁着一丝淡淡的蓝光，注视着江筱，微微颔首：“我已经完成了任务，一切如计划所进行。”
江筱看到她的模样，心里莫名地泛起一阵复杂的感情。他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触碰她的肩膀，目光中充满关切：“你受伤了。”
居婷低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痕迹，摇了摇头：“这只是表面损伤，对我的行动和功能没有任何影响。”
江筱却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仔细地端详着那些划痕，仿佛它们象征着居婷所承受的那些他无法理解的危险与痛苦。他的手指轻轻滑过那些划痕，声音低沉：“下次别再这样了……你也是我的同伴，我不能失去你。”
居婷微微侧头看着江筱，似乎在思考他话中的含义。她的声音依然平静，但语气中有一丝温和：“你不必担心，江筱。我是为了解决问题而生的，只要你在，我就不会有任何犹豫。”
江筱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居婷所说的是真心的，也是她的本质所在。可对他来说，这种忠诚和勇敢的背后却是一种难以承受的重负。他不希望居婷只是为了执行任务而存在，他更希望她能有自己的意愿，甚至是保护自己。
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控制中心的工作人员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开始进行一系列善后工作。江筱看了看四周，然后轻轻拉了拉居婷的手臂：“跟我来，我们得检查一下你肩膀的损伤。”
居婷顺从地跟随着江筱，两人走进了一间旁边的小型维修室。江筱关上门，室内的灯光亮起，洁白的灯光打在居婷的身上，将她肩膀上的损伤映照得更加明显。
江筱找出了简单的工具箱，走到居婷身边，示意她坐下。居婷顺从地在一张金属椅上坐好，微微抬头看着他：“你打算亲自帮我维修？”
江筱点点头，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她的肩膀：“是啊，这次我来帮你，毕竟是为了我才弄成这样的。”
居婷低头看着他手中那细小的工具，微微颔首：“你并不是专业的维修人员，但你的手似乎比他们更温暖。”
江筱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抬头对上居婷的目光，笑了一下：“我想我只能尽力而为，不要把我想得太好了。”说完，他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工作，工具在她的金属外壳上轻轻划过，发出细微的声响。
整个过程安静而缓慢，江筱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居婷的肩膀，将一些松动的部件重新拧紧，又用抹布擦掉那些划痕旁边的尘土。居婷始终一动不动，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江筱，仿佛在观察他的每一个动作。
“江筱。”居婷突然开口，声音柔和得几乎不易察觉。
“嗯？”江筱没有抬头，专心致志地擦拭她的肩膀。
“你对我来说，不只是个任务的执行者。”居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情感，像是她在努力表达自己那复杂的程序中所生成的某种理解，“我知道人类与机器之间存在界限，但在我这里，这些界限并不像数据中显示的那么清晰。”
江筱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居婷，她那双机械眼中闪烁着微弱的蓝光，带着一种让他心悸的真诚。他突然明白，无论居婷是如何形成的，她都在不断突破那些原有的限制，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去理解情感与归属。
江筱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工具，轻轻握住居婷的手：“我们都有很多要学习的东西，不是吗？”
居婷点了点头，那双冰冷的手似乎也变得温暖了一些：“是的，我会继续学习，关于你，关于人类，关于我们之间的联系。”
江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暖流，他感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这瞬间被拉近了许多。或许他们之间永远无法如普通人类那样毫无阻碍地交流，可是这份努力与信任，已足够让他们走得更远。
“好了，修好了。”江筱松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下次别再弄伤自己了，行吗？”
居婷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种近似人类的温柔：“我会尽力的，江筱。”
两人相视而笑，维修室里，灯光依旧明亮，照耀在他们的身上，也仿佛照亮了他们共同面对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