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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高金虎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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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喜超最近精神比以前好了,我经常带浩子到干大王喜超的住地,浩子给王喜超带来不少的安慰。最近我和高金莲经常带浩子在王喜超家吃饭,让王喜超也品尝着子孙满堂的幸福。王喜超买了个红色的塑料盆说:“这个盆专门给耗子洗澡……”

    每次浩子洗澡,王喜超就烧了一大窝热水。

    “干大,浩子还小,用不了这么多水。”我看到干大王喜超的脸上洋溢着老人的幸福。

    “庄子又不是城里,水没有那么金贵,大盆里放满水,让浩子洗个痛快。”王喜超说着又帮着浩子洗澡。

    高金莲和给浩子洗澡的干大王喜超说:“干大,跟我们一块进城吧,照一张全家福。”

    “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家三口照吧。”我想王喜超还是把自己当外人,或者也怕庄子里说闲话吧,或者认为自己不该在我们家的全家福里,毕竟只是干大吧,不是亲爹。

    “既然王喜超不去进城照照片,哪天我们买个照相机,在池塘边照张。”我感觉高金莲这个建议很好。

    “我们还忘记了一件事情,我们不是承诺老金说,有孩子,带给他老人家看看吗?”我想到了老金儿子儿媳妇都不愿意生孩子,我们先把孩子带给老金看看,也让老金高兴高兴。

    “是的,我都把这事情忘记了,明天我们就进城照相去。”按照高金莲的时间安排,我们大早上起来,高金莲给浩子穿好了衣服,我开着农用三轮车,想到大众浴池洗了澡,然后到了苏北大学给高金穗送了一些好吃的东西,我看到了高金穗正在苏北大学的操场上和一帮同学打篮球,我们把吃的东西交给了高金穗。

    我说要请高金穗吃饭,高金莲忙着训练,没有时间出来吃饭。我们走出了苏北大学,才发现过了马路有一个理发室,我和高金莲到理发室剪头,看到了正在给学生理发的老耿头,没有看到老耿那个女徒弟,我也不好多问,我和老耿说:“老耿,你既然把理发室也搬到了苏北大学的门口,这地方可是风水宝地。”

    老耿看到了浩子,老耿说:“这是你家的孩子,这孩子胖嘟嘟,一脸的福相,你史为鼠以后就有福气的人了。”

    我和老耿玩笑说:“老耿,借你吉言。”

    我和高金莲理完发,在西楚照相馆,照了一张全家福,我问了老板照相机得多少钱,看上去三十多岁的老板说:“你们要照相要照相机吗,我这里有个傻瓜照相机,半价处理给你们。”

    我们从西楚照相馆出来,我看着时间11点多了,到老金家正赶上午饭,我在西楚菜场上拿了几个菜。

    我开车到了老金家,老金看到浩子,别提有多高兴了,老金说:“浩子,快喊爷爷。浩子用手摸老金的脸,老金高兴得合不拢嘴。

    老金突然叹气说:“大儿媳妇,早让她生,她不生,这年纪大了,生下一个带蛋的还流了产。”

    我劝老金说:“大哥大嫂都还年轻,早晚还会有的。如果想看孙子,我和高金莲带浩子来看你。

    中午老金又让高金莲把他冰箱里牛肉和猪肝也炒了,拿出了儿子送给他的苏北特产的酒“乾隆天子”,我陪老金喝美了,然后带着高金莲和浩子一路高歌唱着大花轿回乡下。

    我开车到了史窑庄的庄子头,又看到庄子里的几个多舌的妇女在聊天,几个人看我开车横冲直撞过来,就忙着躲闪开。

    高金莲有点生气地说:“等哪天,我抓到她们说我坏话,非给她们一顿教训不可。”

    我规劝高金莲说:“和史窑庄那一帮老娘们也别骂,你骂她们,她们会加倍还给我们,加倍的诋毁你,你跳进沙河都洗不清,不过揍她们行,关键这些老娘们一个个发福胖得流油了,你这肥瘦适中的样子,打架未必能占上风。”高金莲自从有了浩子,人突然瘦了很多,我认为是生浩子被折磨的,坐月子经常吐。

    “打不过,也得打,我不能任由着她们胡说八道。”高金莲说着一股打人的劲头就上来了。

    “也是,你占理,揍她们天经地义,大家都会占在有理的一方。”其实我也想揍这些老娘们一顿,但我觉得一个大男人和娘们打架,有点理亏。

    “我忍,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多积点德。”高金莲说这话,我也赞成,我想,为了给儿子积德才不和庄子爱嚼舌根的妇女一般见识。而且在庄子里树敌多,对于我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现在我们在努力致富,让我们风光的好日子,让一群妇女无话可说。

    我和高金莲急需要做一件事情,就是给浩子创造一个好的条件,史窑庄最近有几家发了横财的,都盖起了两层小楼,我和高金莲不能再住在这个下雨天需要几个瓷盆等雨的老房子里。

    这两年多,我们盖了十几个大棚积攒下来的钱,足够把老房子推倒重建,我大约算了下盖三间瓦房两间过道屋,还可以有一些余款,高金莲说:“俺爹也说要盖房子的。”

    “那就先帮你哥家盖房子,高金虎有了新房 说不定就有媳妇上门。”我和高金莲说起了同学张美丽,高金莲也觉得合适,但目前她认为条件还不成熟,必须等盖完新房,再考虑找人去说媒。

    我们忙完手中的活,就回到高金莲的娘家,我说起了给翻盖新房的事情,高俊武说:“我愁手里钱不够,但又不好向你们张口,毕竟你们也打算盖房子。”

    “爹,我们手头宽裕点,你们先盖房子,过两个月我们还可以攒一些钱,应该够盖房子用的,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找二大家借点。”我把自己的想法和高俊武说了。

    “盖房子是百年生计,要请吴道奶看看房屋走向。”高俊武认为盖房子也要看风水,但我认为吴道奶也只会有骗人的把戏,应该没有真看风水的能力。

    我想这吴道奶就是万能的钥匙,可以当接生婆,也可以看宅基地风水,更可以当算命先生,能掐会算。吴道奶确实骗人有一套,来看高俊武家的宅基地,还带着吃饭家伙的罗盘,根据房屋走向破土动工的。

    让我纳闷一个道姑,有一座庙宇,肚子里装了那么多骗人的瞎话,但盖房子走向位置也算是一门学问,只是想吴道奶这样,缺少是对天地神明的敬畏。我想,吴道奶就是掌握了人习惯对未知的事情有好的祈盼。也许房子的走向也是一种安慰,但确实说的话有一点背阴靠阳的道理。

    高俊武请来了吴道奶,我也跟在后面听吴道奶高谈阔论,根据她对高俊武说:理论房子适宜建在光照充足与地质结构稳定的地方,这或许也是常识,还有靠近水源与坡地等地方,这或许是图方便。

    建房子尽可能避开阴面,更不能在河道旁,避免因龙打滚引起河道冲垮,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个谚语也许有一定的道理,洪涝水灾,风患火灾这些天灾人祸都要逃避之,这些是盖房子的禁忌。

    如今沙河处出来了几户丁庄的人家,没有按照吴道奶的警告盖房,即使一条摇摇欲坠的沙河桥已经被整修多次,也还有机动大货车大胆的穿桥而过,我每次拖着整车的菜进城,也是怕沙河桥不堪重负。

    修沙河堤岸这几年加高安装了几道橡皮坝,前几年形成了一处处清亮的水面,又见沙河水里小鱼小虾游荡、河面野鸭撒野,白鹭一行上青天。最近我看到切粒子的污水横行让清亮的河水变得污浊不堪,已经没有人再去沙河洗澡了,连戏水的鸳鸯也不知道死在哪道河道旁。这地方即使没有吴道奶的禁忌,以坏境污染来说,还有夏天河流高涨来说,也不适合在河边盖房子。

    我听着吴道奶头头是道说了一些盖房子的风水,吴道奶说出的细微之处似乎也有一些道理,但也有一些大家并不熟知,比如后面的房屋不能低于前邻,大门与屋角不能直接冲着路,更不能冲别人家的窗户和山墙等。但近几年庄子里人有点钱可以互相攀比,导致房子越盖越大,前面自留地都被站基地侵占了,后面向前拓宽了一条后路。

    吴道奶习惯说一些禁忌,然后说如何避开冲地,吴道奶的很多破解之法常人觉得离奇,甚至不可思议。虽然未知真假,庄子上习惯了信吴道奶的装神弄鬼。

    当然更取信于人的是她的精神头和无法具体确定的年龄。吴道奶习惯于提出问题所在,然后做一些规避和补救。最重要有一个吃饭的家伙罗盘测定南北和东西方向,确定房屋取向所至,用有着辟邪功能的桃木棒插在地上做上记号,常规向阳,忌讳向阴。

    吴道奶测量高俊武家的四方院,说是需要向东南偏移,堂屋坐北朝南与东南大门,西南和东屋里做饭不用斟酌,其实还要循路调整,朝南朝东开也是各种说法。小堂屋要比大堂屋矮七寸,高金莲就是大堂屋的南间适合老人住,北面适合生火做饭,还可以背阴取暖,北面适合年轻人住,但高俊武认为南面好就让高金虎住,毕竟儿子的腰伤严重。而我们家东西屋没有老人,说法又有所不同了。

    在吴道奶的眼里即使是鸡圈和猪圈兼茅厕,都有一套说辞,当然最主要可以拿到一些赏钱,吴道奶算出了高俊武家破土动工的良辰吉日,以鞭炮驱除鬼怪举行开工仪式。

    高俊武新盖的三间瓦房我和高金莲也去帮了工,盖了三间瓦房,两间过道屋,也算是浩大工程,由于请人不多没有专业工程队,节省不少工钱,持续时间也不短。

    垫高地基、打石脚,打桩、掏门窗洞、上梁……等等。请的砖瓦匠与石匠,外加木匠算是大工,还要请挑水、和泥的,以及用水泥袋提泥兜的小工。当然这些小工都是四邻帮忙,盖房管饭,这样高俊武家节省不少工钱,欠的也只是一些人情债。

    那头老驴拼了命的出力,一趟趟拉砖,我也是一头驴,帮着砖瓦匠扔砖头,学着泥墙,我以前没饭吃,也去建筑队蹭过饭吃,也帮过不少工,多少还会做一些。高金莲也没有闲着,烧水做饭还得带浩子,我白天帮忙,晚上还得去大棚里照顾那些水灵灵的蔬菜,可以缓解一下疲惫的身体。

    经过数日,安好门窗框,开始泥墙,夯实地面,抹平内墙皮,勾嵌外墙缝。晾上个把月,按上门窗扇和玻璃,选择吉日吉时搬家乔迁。按照高金莲建议,高金虎新房我们家包了二千元的彩礼。对于包多少我让高金莲说了算。高金莲娘家房子建成了,轮到我们家盖房子。

    我和高金莲商量,包给包工头,如果这样忙,骨头非得被累散架不可,我把家门前几棵松树挖了做梁,到北刘砖瓦厂买了砖瓦,请了高金莲姥姥家远方亲戚的建筑队。

    我请了建筑队包揽工程,盖房子就没有那么复杂。我不信风水那一套,吴道奶这份钱省了。其他不能节省还得多出一点开支,包工头老赵问我:“走快工还是慢工。”

    “越快越好。”我有一种着急住进新房的心情。

    “太快,盖出的房子能结实吗。”高金莲说了一些外行的话。

    “快也是相对而言,老赵包揽了很多家工程,谁家愿意多出一点,就先给谁家干,慢一点的人家可以少拿点工钱。”高金莲说我讲的和她说的不是一码事,其实我也不知道快慢和房子结实有啥关系。

    “凭什么,快还得要多收费。”高金莲认为慢工出细活,而且还可以省点钱。

    “那就走慢工。”我习惯了一些事情高金莲说了算。高金莲负责监工,我专心摆弄大棚里的蔬菜。但上梁之时,我们必须到场请写字好的为文哥写吉祥之日,顶梁上贴新房大吉,一层立柱贴对联,梁的上面要搭上檩条,一般是七到九条。

    最下面的檩叫边檩,木料都现成我们家榆木树料,堂屋檩条选用笔直的木材,脊檩粗壮笔直,要系上红布,捆上一把筷子和三枚铜钱。我只管上梁之前要放鞭炮,上完梁后,请大工小工和帮忙的喝酒吃饭。

    房子建完,高金莲说:“先搬床安床,再搬米面缸……温锅祝贺乔迁之喜,”

    我只管放鞭炮,高金莲说:“我就是说你最好,晚上想吃什么,我买点排骨犒劳你。”

    “排骨要买,鱼也要买,最少买史厚艺家两口嫩豆腐。”最近盖房子,高金莲也没有正儿八经做几顿饭,我嘴馋也想大吃一顿。

    “晚上我让你吃我身上的豆腐。”我才想起来,因为盖她家再盖我们家的房子,我和高金莲很久没有做那事了。

    “这个行,那可是我一辈子都爱吃,都吃不腻豆腐。”

    高金莲笑我说:“一脸色鬼样。”

    我们在新盖好的房子里,做那事情也是如鱼得水。接下来我和高金莲商量办酒席的事,高金莲说:“今年我们都办过一次浩子满月的酒席了,房子起工再办酒席,感觉不太好。”

    我也这样想,按照高金莲说的,不办酒席了。但我和高俊武和王喜超商量不办酒宴,他们认为房子起工一定要大办酒席,庄子里就是这样,办酒席不光是吃喝,也是为了自己家的脸面,而且盖房子也是一件风光的事情。

    看样子吃喝酒席是避免不了,在庄子里,盖房子和办婚事一样也是一件大事。这次请的人比浩子满月还要多一点,亲戚朋友四邻有来往的一个也不能少,要不说我看不起他们。

    还有我的大棚事业也来了一些没有往来的庄子里的人。一些邻居也都放下了手头活的过来帮忙,上百平方米的崭新明亮的大院子,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我想房屋落成的宴会是传承下来的原生态一种特色酒桌文化,传承着传统的乡村文明史和变迁史,更是一种情感的交流方式,拉近了亲邻的距离。老亲旧眷平有了走动的机会,邻里之间也可一笑泯恩仇,再大的恩怨也抵挡不住一次盛宴。

    来的亲朋有一些是为了拉近关系,和我学习卡大棚的经验,庄子里的人没有一个愿意一辈子啃自己家的二亩地,都想发财致富,都愁没有找到好的致富之路,也许我摸索着前进着这条路,就是他们要走的道路,而且有了我这个前车之鉴,他们感觉卡大棚不是异想天开的事情,而是一件非常靠谱的事情。

    我和高金莲说:“我们卡大棚是脑子发热,没有想到成为带领大家致富之路。”

    “你就好好教他们卡大棚,这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致富路。”高金莲说的没错,我最近让庄子比较穷的几家和我一块卡大棚,他们平时也给我打了帮工,也算是帮了我的大忙。

    这次房子起工,礼钱收得不少,有过往来的,除了几家还没有脱离贫困户的,大多都加了礼钱。我用房子起工手来的钱,又承包了一块庄子人家在外打工荒芜的旱地,加盖了二亩地的大棚,让在家没事情干史窑庄的老人帮我看管大棚。

    我把史厚朝连着我们家大棚的地用稻地良田置换下来,这样就形成了一块比较大的卡大棚区域,史厚朝说:“我家地比你家地少了一分地,而且我们家是旱地,实在不行,我们家菜园地给你一分地。”

    “四大,菜园地就算了,你们平时多种点菜吃吧!我换地也是为了管理方便,相连成一块蔬菜基地,还能赚的更多。”我认为和史厚朝换地多点少点都无所谓,平时史厚朝也没有少帮我和高金莲的忙。

    “我真没看出来,你狗日的史为鼠变化成今天这样子,你就好比赤壁大战的蒋干,你就好比偷橘的陆绩,你就好比偷马的侯成,你就好比柳下惠的弟弟……”我就爱史厚朝夸赞我,一说一大通,让我涨了不少知识。

    “四大,这些都是以偷闻名的吗?可现在的我已经改过自新,不再是贼。”我这样说,也是看到了史厚朝说到的偷字。

    “你本来就不算贼,你是鼠辈。”史厚朝和我开起玩笑。

    我和史厚朝也玩笑了两句,史厚朝夸赞我说:“史为鼠你等于过了窑庄祖辈已经逾越的两道门坎,娶媳妇和盖房子,而且你办的酒宴不错,还用了好烟好酒,菜也不赖。”

    “我平常也不喝酒,说洋河大曲好喝,所以让庄子里的人喝个够。”我虽然这么说,其实这些都是高金莲的主意,认为我们必须把酒席办理好点,赢得庄子里人的口碑。

    “是你狗日长了心眼了,让全庄子里的人夸你,给你竖起大拇指。”史厚朝说的也有道理,虽然我的本意不是让庄子里夸我,只要不骂我就行。

    我知道庄子里的人对我转变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把卡大棚的经验交给一些贫困户,帮助他们和我一样尽快脱了贫,这个想法是高金莲想的,我计划实施的。

    高金莲苦口婆心和我说:“庄子里你史为鼠一个人脱贫不算是本事,你能帮助大家脱贫才是本事。”其实我也是沾了一些不爱外出打工,干农活还是一把好手的光,要不,我这大棚也卡不了这么多,我还得感谢这些人。

    收入增多了,用了一些摘菜种菜的小工,高金莲最近开始会精打细算了,开始用记账的方式来算盖房子的钱,卡大棚的钱,还有人情来往开支,都细心记在了一个精装的日记本里。我打趣高金莲说:“高金莲,你可以做账房先生了。”

    “我记性不好,只能记在本子里。”高金莲这样做也是为了让我看清账目,适当调整小工的待遇。

    “花掉这几年盖大棚的积蓄,没有拉下多少饥荒吧。”高金莲把笔记本递给我,让我自己看,这样我对家里的收支都知道得清楚了,笔记本记录得井井有条。

    高金莲最近忙完家里的事情,还要回娘家照看生了一场病的高俊武,最近高金虎看到父亲高俊武生了病,着急的有了脾气,连续砸碎了两台破电视机,说:“以后不修电视机了,要收破烂了。”

    我知道高金虎看到丁庄很多家收破烂发了财,认为自己修电视没有出路。

    高金莲从娘家回来和我说:“俺爸生病了,俺哥没有人照顾也不行,我要带孩子,你还要兼顾两家承包的大棚,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给俺哥张罗一门亲事吧。”

    高金虎的婚事确实成了一大难题,四处托人说亲,说了一个有二百斤重的胖大姐,人家一听说高金虎的身体状况,都马上扭头就走了,还有几个眼神不好的,人家也抓头皮,好像要抓出一大把头皮屑出来。

    我感觉高金虎这婚事确实不太好办,高金莲说:“你上次不是和我说?临边张庄我们一个同学得了小儿麻痹症,人模样挺俊俏 就是走路坡脚。”

    “我想起来了,我一直认为我的小学同学,爱笑的张玉美可能适合高金虎,两个人都是同病相怜人,关键大家都知根知底,上学的时候,我感觉张玉美这人心善。”

    “上次你和我说,我认为时机不够成熟,现在好了,我娘家也有三间瓦房加一个过道屋了,现在就需要找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去撮合。”高金莲说话的时候,我感觉这事情准能成。

    “这个事情如果想办成,得找神通广大的吴道奶。”我突然想到了骗了我们两次的吴道奶。

    “你不是最不信吴道奶那些骗人的鬼话吗?”高金莲这么说,也是怕本来是好事,再让只爱钱的吴道奶给搅合黄了。

    “骗人的鬼话,都是说给张玉美家听的,你家敬收渔翁之利。因为吴道奶是爱财的人,所以我们要给媒人一点好处。”

    高金莲虽然怕吴道奶说不成,但找不到另外比吴道奶还合适的人,我认为吴道奶能把死人说活的本领,最适合做媒人。

    高俊武为了儿子高金虎的亲事,亲自到庙庄的道观里请了吴道奶,并先给道观里捐献了香火钱,吴道奶这个见钱眼开的人,马不停蹄地到了张玉美家,把张玉美的父亲张良友说的五迷三道的,也认为自己闺女张玉美和高金虎也算是天生的一对,虽然双方都有点残疾,但这样才能够不互相嫌弃。

    我和高金莲说:“这吴道奶终于干了一件好事,一通撮合就成就了一桩好姻缘。”

    “这吴道奶做媒婆还是有一手,我们被她骗喝了锅底灰神水,算是没白喝。”高金莲因为弟弟找到了媳妇别提多高兴了,我也替高金虎高兴,这辈子不用在孤身一个人了。

    两家互相很快见了面,然后就定下了好日子。

    两个人结婚虽然不算是闪婚,但前后也就是三个月的时间,看日子选日子,定下的黄道吉日少不了吴道奶,最后经过吴道奶的掐算,按照适合于嫁娶的日子,日子定在了4月16号,这个气候不冷不热的天,最适合结婚。

    高金虎结婚我们全家出动,我是忙前忙后忙断了腿,我和高金莲也坐一起仔细听高俊武和高金莲的姥姥商量请哪些人,我就是旁听的,可以提点建设性的意见。高金莲家远的亲戚不多,都是本庄的。

    庄子里人也学城里人发请柬,但本庄人托人捎信传话即可,长辈或者是关系亲密必须亲自登门邀请。比如请娘舅和一些老亲戚,高金虎不能前往,高俊武带高金虎前往,而且不能空着手去,得拿一份礼品。

    被邀请的亲戚,不论刮风下雨,路远路近,只要被邀请了,就得放下手中的活,备上礼品或礼金,如期赴宴。

    宴席的前两三天,就进入筹备阶段,高俊武请来庙庄的大厨,坐下来仔细商量一番。请来德高望重能言善辩丁家的长辈当大总,我就成鞍前马后的虾兵蟹将。

    大总安排周到,滴水不漏。犹如孔明,统领三军的兵马大元帅,大总更是能支撑住场面,即使突然事件,也能随机应变,大事小情的千头万绪,也可以有条不紊。

    庙庄大厨号称一把刀段仙龙的手艺也是十里八村闻名遐迩,虽然没有烹饪大厨一级的资格证书,但是祖传的手艺。

    听说乾隆下江南到苏北,皇恩浩荡恩,赐段仙龙的祖上一块苏北第一厨的大牌匾。做菜的味道得到十里八村的一致公认,好的口碑让很多苏北大饭店也登门拜访段仙龙,但段仙龙习惯于忙各家的红白喜事,到城里大饭店做过几日,嫌不能自己随心所以做菜,还要满足不同顾客的口味,一下之下跑回来了,后来大饭店的老板来请,一概拒绝。

    农村的红白喜事更能发挥段仙龙的才能,十里八村请段仙龙,不光是图他做菜符合乡里人口味,更主要是段仙龙这个人厚道,段仙龙当大厨,一心为主家着想,对于穷人破户该省就省,尽量做出点花样,萝卜红薯到他手里都成了菜系,看着不起眼的家常菜,是段仙龙掌勺的的绝活儿。

    特别是最平常家家都爱做的掌鸡蛋,段仙龙做出来是又嫩又鲜,对于菜的数量和宴席桌数段仙龙可以算到无多余的饭菜,可以准确到万无一失,列出菜单,采购多少,也不会差分毫。即使是个别人家穷到捉襟见肘,但也可以办得有声有色。段仙龙更是把高俊武家养的两头大肥猪也派上了用场,段仙龙将猪的内脏、排骨、头腿、臀尖等部位分割清楚。

    庄子里办喜事的头天,沾亲带故左邻右舍就开始全庄总动员,庄子上帮忙都是不请自来,这也是约定俗成的。有人出人,有物出物,搬着自家的桌子板凳来,端着锅碗瓢盆炊具来,邻里间摩擦矛盾,都化为乌有,一有喜事等于百家有喜事。

    庄子上里习惯了谁家办喜宴,全村家家即使砸锅卖铁四邻借钱周转,也得上个薄礼,凑个人气。高金虎的喜事也一样,在前一天拉开序幕。

    丁庄的左邻右舍不约而同地主动上门,男人们东家扛桌子,西家借板凳,搭棚子支桌子,劈柴挑水;女人们围着厨房忙,杀鸡切肉、择菜洗菜、刷碟洗碗。男女忙手里的活,嘴巴也不闲着,同辈相互调侃,叔嫂说一些流氓话讲一些骚事,这样也是预热气氛,玩笑归玩笑,干活儿归干活儿,边干边说,事情干得一点儿也不含糊,事事都办得妥帖。

    段仙龙爷俩,应了上阵父子兵的那句话。段仙龙带着儿子段玉祝卤肉,拼制酒席上凉盘食料;提前备置八盘八碗中,红烧肉和炸丸子等。段玉祝帮厨的切菜跺肉赛屠夫,段仙龙掌勺煎炒烹炸调更是乡村音乐,五味俱全。

    无酒不成席,苏北人无非是老三样:高沟、双沟、洋河。

    有钱人家就用洋河酒,次之双沟,高沟其实味道也不错,洋河酒分两个层次,经济上好点人家习惯用洋河大曲,高金虎死要面子要洋河大曲,高俊武怕花钱说:“用高沟大曲省点钱。”

    大总最后拍板用高沟大曲,大总说:“自己最爱高沟大曲,价格有所不同,但味道是一样,你们穷家破户,就不需要讲无用排场,也不用用体面的洋河,庄子里都知道你家的境况,还有烟,不需要太好,也不要太差,大家都能理解,不会招人口舌。”

    大总提出以节省为主,高俊武自然是高兴的,其实烟酒菜系好坏就怕别人说辞,既然没人可说,少夸几句落得实惠,何乐而不为。高俊武和大总商量了说:“酒宴不光是节省更要办得体面,菜要满盘,就怕酒席未散,有人因为吃光碟盘评头论足,说三道四,我们不摆阔气排场,但我们家也得要点脸面。”

    大总也接纳了主家的意见,酒虽然不是最好,但酒备货充足,让你喝个够,酒席上更是发挥了酒的妙处,酒是捣蛋包,几杯酒下肚,酒桌上闲话就多,平日里木讷不善言谈也会滔滔不绝,带着日妈捣奶的方言粗话脏话狂喷而出,骚事小媳妇小大姐偷情都张嘴而出。

    酒桌上的话,就像放个屁,最多听个响,但不能信。酒起到的就是宣泄作用,粗野无拘无束也可以说是淳朴,穷鬼艰难和病扰,贫寒与卑微似乎都和酒一样喝进肚子里了。

    喝酒的姿势和态度也是各不相同,有人习惯仰脖痛快一饮而尽,也有故意藏量,喝半杯留半杯后手,酒桌上看出每个人的个性,也是智慧和粗狂的较量。一场喜宴就是一场乐器表演,唢呐班也在正日子上场。

    大家忙得不可开交。亲邻小孩也爱溜钻厨房,做一回神偷,抓一块咸肉或捏一个肉丸子塞进嘴里,然后以鞭炮无法阻挡的速度抛开。

    灯泡代替了月亮,忙碌中的男女身影交叉,男人们把大桌和长凳排列在屋檐下。妇女们把锅碗瓢盆刷洗清洁干净,摆放整齐。帮忙的邻里晚宴吃食会简单点,有菜有汤即可,大总安排好正日子谁烧火、谁端菜、谁发酒发烟、谁洗碗、谁上礼簿谁收钱等等,分工明确,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就是新娘子。

    结婚前夜的庭院里灯火通明,丁庄也是如同过大年,喜事之乐头天晚上就带入进了全庄人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