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几个我们几个律师会拿个有争议的案子讨论讨论。
这天上午,我和李律师就一个加工承揽合同或者劳务合同的认定,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有几个农民,去帮一家人修理窗户,自己带着工具,老板开12块钱一天。施工途中,有一个农民受伤,到医院治疗,手掌被鉴定为8级伤残。受伤者要求老板赔偿,屋主老板说建工承揽合同,应当由农民自己承担。李律师也持这种意见。我反对说,双方应该是劳务关系,有藏的帮工。如果过定做一些制品、工程安装,应认定为加工承揽。本案中明显就是提供修理出户的劳务。
“老戴,你小子行啊,这回又赢了?”李律师叼着烟,一屁股坐我办公桌对面,手里还夹着份文件,看都没看就扔在了桌上,“喏,新案子,你瞅瞅?”
李律师值得就是谢海兰的案子打赢了。
我拿起文件,瞥了一眼李律师:“你这是输了想让我背锅?什么案子啊,说得我好像很闲似的。”
李律师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这回真不是,你看看再说,绝对有意思。”
我翻开文件,是份劳务合同纠纷,几个农民给人家修窗户,结果一个工人受伤,手掌八级伤残。屋主说这是承揽合同,工人受伤自己负责。
“这不很简单嘛,明显是劳务关系,怎么成承揽了?”我合上文件,觉得这案子没什么挑战性。
“哎,你这就没说到点子上了,”李律师把烟屁股往烟灰缸里一摁,“问题就出在这儿,屋主说好了是按天付钱,一天一百二,工具材料都是工人自己准备的,这不就是承揽吗?”
“放屁!”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分明就是雇佣关系,按天付钱怎么了?他们又没包工包料,只是提供劳务,怎么就成承揽了?”
李律师看我情绪激动,反而乐了:“对嘛,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才让你接手这个案子嘛,咱们哥俩想到一块去了。”
我白了他一眼,这老小子,分明是想看我跟他争论。不过,这案子确实有点意思,虽然法律关系很明确,但要怎么才能让法官也认同我们的观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行吧,案子我接了,”我拿起文件,“不过,你可得帮我找找证据,光凭一张嘴说,法官可不一定信。”
李律师一听我答应了,立马来了精神:“放心吧,证据我都收集了一些,回头给你送过来。”说着,他就起身准备开溜。
“哎,你等等,”我叫住他,“这案子你到底是怎么输的?说来听听,让我乐呵乐呵。”
李律师老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别提了,那法官是个老古板,认死理,我费了半天劲,他就是不松口,非说是承揽合同,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哈哈大笑,这李律师,也有吃瘪的时候。
送走了李律师,我开始仔细研究起这份案卷。说起来,自从上次谢海兰的案子赢了之后,我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出去了,来找我打官司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也让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法律这条路,并不好走。
就像这个案子,虽然法律关系很明确,但现实中,很多劳动者因为缺乏法律意识,签署了一些对自己不利的协议,导致自己的权益受损。而我的职责,就是尽我所能,为他们争取应有的权益。
想到这里,我拿起电话,拨通了受伤工人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隐约夹杂着孩子的哭闹声和女人的呵斥声。半晌,一个粗犷的声音才响起来:“喂,哪位啊?”
“王师傅,您好,我是戴吉欢,您这个案子的代理律师。”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亲切一些,毕竟第一次和当事人通话,还是得留个好印象。
“律师?啥律师啊?俺这案子不是已经输了吗?”王师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和无奈。
“王师傅,您别着急,案子还没到最后一步呢,咱们还有机会。”我安慰道,“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咱们约个时间见面详谈?有些细节我还需要向您了解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王师傅才叹了口气说:“俺现在在外地呢,回不去啊,律师,俺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这手又伤了,以后可咋办啊……”
王师傅的遭遇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起案子虽然标的额不大,但对王师傅一家来说,却可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深吸一口气,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王师傅,您别担心,您现在在哪儿呢?把地址告诉我,我安排人去接您,路费住宿费我全包了。”
这个案子是收费的,一个W。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估计王师傅也被我的话给惊到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您是我们的委托人,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打断他,“您就说在哪儿吧,越详细越好。”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王师傅终于告诉了我他的地址,是在东莞的一个电子厂里。放下电话,我立刻联系了一家靠谱的旅行社,订了第二天最早一班去东莞的机票和酒店,然后又打电话给李律师,让他帮忙联系一下当地的法院和律师同行,希望能提前了解一下情况。
做完这一切,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我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后来,这个案子胜诉了,法院支持我当时讨论时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