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卓文君被赶了出来。
她漫无目的在小镇上行走,心中更加纳闷∶“此处确有阴气,可为何这里的人,都不搬走呢?”
“姑娘。”
她停下脚步,转回身,只见一位老妇人冲自己招手。
“叫我?”她指了指自己。
那妇人点了点头。
卓文君抬头观之,只见这老妇人所站之处的门头挂着一方牌匾。
“请命阁!”
她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老妇人回身进得屋内。
卓文君跟了进去,屋中陈设简单。
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满各种水果,酒水和香炉。
桌子后边的墙上,挂着一副对联∶“五岳洞天诸仙落座,济世平难众生喜乐。”
中间一副横联∶有求必应!
墙壁居中,更是挂着一幅山海仙人图。
老妇人燃香四根,一柱敬仙,单支引路,口出∶“娑婆世间苦,唯有众仙渡,此时可缘起,谁人解忧愁?”
“坐吧。”那妇人念叨完,伸手示意卓文君。
卓文君没有言语,坐到了椅子上。
那老妇人坐到了对面,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卓文君。
“有何不妥吗,婆婆?”卓文君问道。
老妇人笑了笑∶“姑娘意欲何为?”
“我要去寻一位故人。”
老妇人摇摇头∶“恐怕此行颇为坎坷啊!”
“婆婆何出此言?”
老妇人转过脸,盯着徐徐升起的香雾∶“大道!大道!纵是仙人跪”
她慌忙站了起来,惊慌的看着卓文君。
卓文君并没有任何动作,亦是看着老妇人。
那老妇人冲卓文君拜了三拜,说道∶“老身阅人无数,今日有幸得遇姑娘,此生便算圆满。”
卓文君起身相扶∶“老婆婆,您身后因果早成,非一夕可破,如今若已放下,尤未晚矣!”
二人重新落座,老妇人说道∶“老身于年少之时便眼可通神,于是心性突变,用这神通之术,敛尽无数不义之财。”
卓文君静静听着。
老妇人继续说道∶“三十岁那年,幼子玩耍时,跌落万丈深渊,至今下落不明。丈夫为了寻找儿子,一走就是四十载,至今未归。
也就是从那年开始,老身散尽家财,四处游历,到处打听丈夫和儿子的消息,四十多年了,唉!”
老妇人眼眶湿润了,她企图掩饰,却不曾想自己原本没那么强大,哽咽出声。
卓文君并没有安慰她,而是说出这样的话∶“痴年不经事,万般缘由起,纵是你算无一漏,可又怎会躲过这因果造作。”
老妇人平缓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是啊,年轻时不惧因果,是因为觉得可以瞒天,不曾想,欺瞒的只是自己罢了。
我企图用尽余生来洗刷因果,换夫君与我儿平安归来,直到来到这个小镇,老身再也走不动了。”
卓文君叹了口气∶“婆婆,所谓天机,则入世之法,若人人悉知天道为何?岂不极乐自成,众生又何须远求?”
老妇人看着卓文君,不住的点头∶“姑娘说的是,老身穷极一生所感,不及姑娘短短数语。是啊,我只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殊不知,当我说破天机的时候,因果便已造下。
我所替人解之苦难,并未消除,亦未离去,皆有我和至亲与后代承担,现在想来我那夫君与孩儿,皆是受我所累,方才尸骨无存。”
老妇人说至动情,涕泪横流。
卓文君并没有安慰她,她知道只有哭出来,才能更好的释怀。
等老妇人平静下来,卓文君问道∶“即便这般,婆婆因何唤我来此呢?”
老婆婆整理一下衣装,站起身来∶“我见姑娘面生,想必不是本地人,本来打算想问问夫君之事,想不到姑娘竟为世外高人。”
以她的造诣,能看出卓文君不简单,已是不易了。
“婆婆,劳烦你给我算一卦!”
“啊!”老妇人吃惊道。
“呵呵,因果我来背,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卓文君笑了笑。
“这?好吧,姑娘说说所求之事!”
“一位故人的生死,他叫吴良,至于生辰吗”
“不用了,此人已死!”老妇人很果断的说道。
卓文君看了看墙上的对联,又看了看那幅山海图。
“老婆婆,真的一点转机都没有?”
“很难,除非”
“除非怎样?”
“除非他是仙人!”
卓文君的心终于稳妥些∶“婆婆,今日得遇,你我缘分不浅,日后若是听闻关于令夫之事,定当传言。”
老妇人自嘲的说道∶“姑娘见笑了,老身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他们是不会回来的,呵呵!”
“婆婆!”
“无妨,今生能见姑娘一面,也不虚此生了。老身用了四十年来洗刷罪过,尚不及造业之万分之一,还奢求什么圆满?”老妇人摇了摇头。
“令夫君姓甚名谁?”卓文君亦是想给她一个念想,随口问道。
“夫君姓夏,名楚风。”
“记下了,日后若是得见,必把今日之所闻,尽数告知。”卓文君说道。
老妇人摆摆手∶“有劳姑娘了,不过还有一事,你需谨慎。”
“何事?”
“我来到这个镇子半年有余,总感觉这里藏有秘密,你看。”
说着,老妇人领着卓文君来到门口。
顺着老妇人手指的方向,卓文君看到十里之外,有一棵参天大树。
“那棵树就是根源所在,或许这里的人,早就已经不是真正的自己了!”老妇人缓缓说道。
卓文君盯着那棵树,心中突然产生一种恐惧。
那种恐惧,并不是为自己害怕,而是感觉凝聚了所有人的泪水。倘若由春而生,便会由叶而尽。
“姑娘,你”
“哦,我没事儿,反正此去极北不急于一时,婆婆,关于那棵树,我去仔细端详端详。”卓文君下定决心。
“那姑娘小心了,事关整个小镇的人,若有需要,老身自当不遗余力。”
“婆婆你安心等候,明日一早必见分晓。”
说完,卓文君信步而去,直奔十里外的参天古树。
远处树干上的喜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似乎在说∶“她来啦,她终于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