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阎罗殿。
三界中唯一视道条如废物,做事残暴凶狠的一方。
黑色笼罩着处处的腥臭,哀号嘶鸣不绝于耳,哀求,怒骂,恐惧,诅咒,绝望,一张张脸孔全然扭曲不见生时嚣张的气焰。
“请让我转生。”
面对这满室的惨唳,一位玉面白衣的公子只是皱了下眉头,满面绝然地对阎罗王说道。
阎罗王看向玉面公子,看着他倔强的表情竟是轻轻一叹,即便是最铁面无私的绝情阎罗看到这样的执着竟也是不忍。
“你本不该转世的,你应该在这里呆上百年才可投胎。”
阎罗深深地一叹息,知道玉面少年还是会坚持转世,他已经追寻了六世,六世是多么长的时间,连阎罗王都觉得宇宙万物在这六世都或多或少的变了,但这倔强少年却还在坚持。
一如每一世的倔强,那刀山火海的痛他却能眉也不皱一下,是怎样的情爱可以让人至此。
“求你让我转世,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低低地跪下了身子,那誓死的决心却那样纯粹,那样一目了然。
“这已经是第七世了?”
听到阎罗王的话,玉面少年一惊,似乎不能彻底理解,但心底却又隐约感到悲戚渐生。
心似在撕扯,仿佛从八荒开始便在痛。
“这已经是你第七次站在我面前请求我让你转世与她相遇。”
“难道每一世……”玉面少年脸色骤白,似乎不能置信。
“对,每一世你都没有抓住她,而这是最后一世。”
阎罗王摇摇头,眼中有丝不忍。
“最后一世吗?”玉面少年的白衣被地府的阴风吹起,衣摆在阴风中撕扯铺天盖地遮住了少年有些落寞的脸。
少年僵立在那里,身影消瘦,满目悲戚。
“那也请你让我转世。”
似乎下了重大的决定,抱着必死的决心,少年毅然地看向阎罗王。
“罢了,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多劝说,可你要知道你强求转世,须承受地府一百四十项酷刑,你可知其中的痛苦?”
“我愿意经受炼狱般的考验,只要我能转世。”白衣少年的玉面越发坚持,似乎有些急切的要转世与她相逢。
看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光彩,阎罗王又摇了摇头。
“每一世你都会失去她。”
“不,这一世我一定会懂得珍惜,不会再错过他。”
只要与她相遇,这一世再不会辜负她的情,这一世从一开始就要抓紧她的手直到自己老去。
“马面,带他下去经历地狱严刑,别忘了让他去桥边把忘情汤喝下。”
侍侯在旁的马面一脸冷漠地走过来,用满是血污的铁链将少年捆绑,向阎罗王一行礼便押着少年向刑场走去。
路过那些在山火海油锅中嘶嚎的厉鬼们,少年却是毫无所觉,他的脸始终带着淡淡的光彩。
很快,我就会去找你了。
而阎罗殿上座的阎罗王却只是又一声叹息,摇摇头底语道。
“天命不可违。”
“地府阎罗王竟然也会叹息,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你发愁呢?”
地府阎罗殿,突然响起一声突兀的问话,说话的人声音深沉但带着淡淡的笑意。
阎罗王一回头看到来人,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摇摇头笑着看向来者,“天狼星君,你来我这地府怎么也不先说一声,我这阎罗殿快成了你自家的门户了。”
“哈哈,阎王,你我又何必分彼此?我可是特意来此看望你的。”男人说话带着嬉笑。
“看望我?我看你是又要找人来了?你都找了几百年也没见你找到中意的人,怕你这次又是白来了。”阎王摇摇头,对于这个天狼星君似乎毫无办法。
连玉帝都头疼的星君,自己也是不想惹上他这个麻烦。
“阎王差也,我看刚刚过去那男人便是我要找的人了。”
“你说他?”阎罗王向刚刚马面带着玉面少年离开的方向看去。
“就是他,他积聚六世的怨情,这份力量便是我要找的人了,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帮我完成大业。”
天狼星君在地府阎罗殿猖狂大笑,阎罗王看到他的狂傲竟也大笑起来,“这场圣战终于要有结局了。”
阎罗王说完话,两人相视而笑,向那玉面少年看去,他在刀山火海中承受着炼狱的折磨却似乎不为所动,虽然肉身折磨让他眉头深锁,但他钢牙紧咬,薄唇渗出丝丝鲜血,却没有发出一声叫喊,这样的怨情果真不同一般。
“天狼星君,你已经找到了人选,本王倒是很想知道地府天绝柴皇劫会找上什么人选,我想他应该已经行动了。”
“我也很期待他到底会找上什么人,不过无论他选上任何人,我都不会让他得逞的。”
天狼星君在地府猖狂地大笑,笑声在这阴森哀嚎遍野的地府显得分外突兀。
另一面,地府天绝柴皇劫确实也找到了自己满意的人选。
昆仑上顶,白雪皑皑。
晶莹剔透的冰雪弥漫在从亘古便开始沉寂的山顶,偶尔迷路的飞鸟振着羽翼赶路离开,因为那雪白得刺眼,因为那孤寂的气息让生灵窒息。
冷风吹过,响起“簌簌”的声音,就在这风声中似乎有冰雪开裂的声响,那样绝然地砰然倒塌,风透过堕落的冰柱吹进那黝黑的山洞。
风还在执意地吹着,似乎要叫醒那沉睡已久的人儿,洞口风声骤起,漫天的飞雪扬进洞内,飘落在那火红的身影之上。
亘古的风还在苍凉的昆仑山顶吹起漫天飞雪,弥弥漫漫掩盖了世间的万物,而洞中那火红的身影就要被飞雪掩埋。
柴皇劫站在都空向洞内看了许久,邪魅的双眼中闪过万千的想法,他专注地盯着洞中那火红的身影,眼中闪着狂热的神情。
“很久都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如此兴奋了。”
柴皇劫嘴角微挑,阴冷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一身亮黄的罗衫迅速消失在昆仑山顶。
就在这时,有两个身影突然现身在寂静的昆仑山顶,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这两个人满面复杂地站在风声鹤唳的洞口,那风雪击打在二人身上,竟然静静地融化,如水滑落,而二人却是毫不在意。
“族长,媚儿真的会在今天醒来吗?”
一位穿着嫩粉色罗衫的姑娘轻声问道,她柳眉微黛,杏眼中沁着疑惑,那嘴角的忧伤仿佛人间最轻柔的伤痛,却永恒连绵。
听到女子的问语,老者并没有言语,双眼紧盯着洞中那微突的雪丘,刚刚那火红的身影已经被白雪彻底的覆盖,而她还在沉睡。
老者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伤痛,那神情让旁边的女子动容。
“族长……”
“我昨天算出媚儿今天便会清醒,但她为什么不多睡些时候。”老者的年迈的声音中满是悲伤。
为什么这么急着醒来呢?
“族长,你也说这是天命。”身穿嫩粉罗衫的女子幽幽说道,声音呢喃仿佛也是说与自己听的。
媚儿,你是为了他才急着醒来吗?
二人站在洞口堵不住肆虐的风雪,简短的对话后二人又是进入了沉寂。
没人能打破昆仑山顶的孤寂,从八荒到永恒。
昆仑山顶的风从不曾停止,那风雪越发地张扬,时间似乎在这里凝结不动,只到山洞中那雪丘轻微地抖动后,洞口二人神情大变。
你还是醒来了,为了他你宁愿去痛吗?
二人表情忧伤,嫩粉罗衫的姑娘柳眉微皱,眼角竟有泪水随着雪水滑落,只因想起曾经遍体鳞伤的人儿,她那时伤痛欲绝的回到族里,不忍的族长让她沉睡在这昆仑山顶,可只是短短数十年她就急着醒来去寻他了。
生生世世,她都在等他,而他每一世都将她遗忘。
族人恨他,可媚儿却只爱他。
终于,沉睡的人睁开了迷蒙的眼,那一瞬间冰雪融化,因那娇艳的容颜,那风华绝代的美。
一身火红,明亮耀眼,在风雪中她走了出来,她看向洞口二人,展开笑颜,那美惊心动魄。
“爹,恋儿,你们来接我了。”
“媚儿,跟爹回族里,大家都很想念你。”老者看向眼前的女儿,眼角也是有泪滴落,轻轻拂袖擦落,看向女子展开慈祥的笑。
“爹,你知道我醒来就是为了去寻他的。”女子轻轻叹息,那哀怨的叹息中仿佛沧桑历尽。
“媚儿,跟我们回去吧。”嫩粉罗衫的女子急切地说道。
“恋儿,不要劝服我,他还没有给我答复,我是不会回去的。”
“媚儿。”老者突然怒声道。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要执意去招惹他呢,难受这些伤痛还不够吗?
“爹,难道永远这么睡下去就真的好吗?”
那亮红那火一般的罗衫在风雪中飞展,遮住女子哀伤的脸。
老者没有回答女子的问题,他陷入了沉思,双手负于背后,眉头深锁。
而女子却面容倔强,似乎世间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的意念。
“那好吧。”老者幽幽一叹。
“但我要封了你全部的记忆,如若你们真的有缘,那也该是重新的开始。”
听到老者的话,两个女子均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