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凤翎又屏息静气地呆了好一会儿,觉得老人又睡着了。他才把金盆揣进怀里,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前,悄无声息地拉开门栓,将门轻轻地开了一道缝儿便溜了出去。
肖凤翎一出了德贵的门,就像飞出笼子的鸟,钻出网兜的鱼,心情甭提多高兴啦,脚步甭提多轻松了。他来到院墙边,手搭墙头“蹭”地一下便越了过去。他扯下头套,掏出怀里的小金盆,借着昏昏的月光看了看,心想,这要不是表哥牵的线,这金盆可就姓肖喽!如今只能去换五个大元宝了。嘿嘿,元宝也好啊,总算没有白来一趟吧!扯呼,找表哥换元宝去。想到此,肖凤翎将金盆装进头套里往肩上一扔,背着金盆拔腿就跑。
这一跑不要紧,就听“啪嚓”“当啷啷”一阵声响。肖凤翎一头栽倒在地上,“啪嚓”一声摔了个狗啃屎,“当啷啷”一阵声响是那背着的金盆被摔出了老远。这一跤真是摔得不轻,他趴在地上好一会儿不能动弹,剧烈的疼痛让他挣扎了半天才坐了起来。他摸了摸疼痛无比的鼻子,鼻子还在咕咕流血,嘴里一股腥味呛得他不得不吐了一口,可怜两颗门牙也被吐了出去。她妈的,是什么绊的呢?不像是绊的,倒好像是什么东西拽住了裤腿摔倒的。他忍着疼痛朝后看了看。这一看直吓得他“妈呀”一声魂飞魄散。只见一条巨蟒正昂着头吐着信子看着他。
“我的娘啊!这不是庙里的蟒蛇吗?”肖凤翎这一惊顿时清醒了许多。他不顾浑身的疼痛,赶紧跪倒地上磕头如捣蒜,嘴里哆哆嗦嗦地说道:“神——神蛇——娘娘,饶——饶了我吧,都——都——怨我一时糊涂,受了——别别——人的蛊惑,才——才来黄家湾的,我知错了,饶了我吧!我——我以后再也不来了。噢,对了,那个盆——盆呢?”说罢,他赶紧爬起来去找金盆,爬了几步,他发现了头套,再爬几步,他终于找到了金盆。他拾起金盆放到蟒蛇面前,然后又跪下不住地磕头,嘴里还在说着,“神蛇——娘娘饶了我吧,神蛇娘娘饶了我吧!我不该拿这个金盆,我这就——还——还给你。”磕了一会儿头,他抬起头看了看,蟒蛇和金盆早已不见了踪影。
虽然已是后半夜,金帛尤依然精神矍铄,毫无睡意。他坐在茶几前,一边品着茶,一边等待着表弟的好消息。
“咚咚”门被敲了两下,金帛尤知道,这一定是表弟回来了。他兴奋地跑过去拉开门栓,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满脸血迹的人。金帛尤吓得连连后退,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他仔细一看来人正是表弟肖凤翎。
“表弟啊,你,你咋弄成这个样子啊?”金帛尤问。
“嗨——,表哥啊,你害死我了!”肖凤翎声带哭腔地说道。
“表弟啊,你怎么这么说呢,快说说,是怎么回事?”金帛尤说道。
于是,肖凤翎将盗取金盆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金帛尤听了长叹一声说道:“唉——,看来这蟒蛇护主啊!那金盆与我等无缘喽!”
看着表弟满脸血迹疼痛难忍的样子,金帛尤想打发肖凤翎早点走。
“表弟啊,我这里有几两银子你拿着,赶快回去找个郎中看看,别搞大发喽!”金帛尤说道。
“可现在天黑路远,我怎么回啊?”肖凤翎说道。
“表弟啊,不是表哥撵你,等天一亮让人看见了就不好说了。”金帛尤说道。
“那好吧!黄家湾我是再也不来了!”肖凤翎一边说,一边起身要走。
金帛尤赶紧拿了一些钱塞到肖凤翎手中,十分伤心地说道:“唉!哥这次邀你来,确实是想共同发财的,可没想到咱们时运不济,还让你摔这么大一个跟头,哥心里也不是滋味啊!”
肖凤翎接过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正是:
偷鸡不成蚀把米,
害人不成反害己。
为人在世心要正,
伤天害理遭雷劈。
肖凤翎走后不久,不论是“梁上君子”“摸包的”,还是“开天窗”“开窑口”的,在小偷行里便流传着一句顺口溜:
偷富偷贵偷神仙,
千万别偷黄家湾。
黄家湾里有蛇佑,
去时容易走时难。
从此以后,黄家湾再无小偷小摸光顾,这都是后话。
话说第二天一早,德贵一起床,娘就抱怨道:“德贵啊!看你大意的,昨天晚上起夜连门都不关,你就不怕有贼嘛?”
德贵想了想说道:“我关了啊!”
“关了,我起来的时候,门怎么半开着呢?”娘说。
“噢,可能是我忘了?”德贵突然想起了小盆说道,“咱那小盆呢?小盆还在不在啊?”说着,就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