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麻辣烫店刚进门,师娘看到我就说道。
“柳青林,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好歹你喊龚松林一声师傅,店里这么多事情,你也不来帮忙。”
我满脸堆笑,开口说道。
“师娘,我想跟你借五百块钱。”
没等师娘发话,师傅龚松林站过来紧紧盯住我,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语重心长的开导我道。
“你年纪小,叫我一声师傅。我看你还算顺眼,让你来麻辣烫这长点见识。
没成想小小年纪,却是个白眼狼,平常没见帮忙,倒学会了白吃白拿。
在这吃麻辣烫要过你钱吗!
白吃不说,现在还要借钱,你人品有问题,要好好自我反省。”
师傅家的店,我一碗麻辣烫没吃过,包括麻辣面,可分辨这些却没什么用处。
抱着一丝希望,我大声的说道。
“想借五百块钱。有大用处,回头就还过来。”
师娘脸色本来就难看,听我又提五百块钱,冷笑了一声说道。
“年纪轻轻的不学本事,倒先学会了投机取巧。”
她脸上全是怒气,指着我狠狠的数落道。
“什么钱!
哪来的五百块钱?
从头到尾这店你做了什么,来了就知道傻坐,活没干过一点,就敢张嘴借钱,怎么好意思张开口!”
师傅师娘不再搭理我,只管招呼客人。
这次到麻辣烫店,打招呼都透出生疏,我就不再去找不自在,专心在李道长那学习。
可学东西总得表示下心意,不然道理上说不过去。
实在没有办法,我回到家和母亲摊牌,把厂里下岗和麻辣烫的事说出来,又提起和李道长学习的事。
母亲很爽快,痛快的拿出二百块钱,塞到我手里她说道。
“青林,你的想法是对的,天下没有白来的东西。既然暂时下岗没事情做,要学习总是好的。
李道长说缘分,我信,做人要学会感恩。
龚松林那暂时就别去了,他们格局小,注定不会有大出息。
儿子,你也不用心生怨恨,人在世上活着不容易,他们眼里钱是第一位的,以后距离他们远一点就是了。”
拿到钱,一时间不知道买些什么合适,我觉得找个恰当机会更好。
第二天李道长那里,上午两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来测字。
我倒好水,坐到道长身边。一个姑娘写了一个纪律的“纪”字问自己的婚事。
李道长微笑着道喜。
“婚姻顺利,这个月就成,喜在眉梢,可喜可贺。”
写字的姑娘红着脸,喜滋滋的说道。
“是啊,道长。
昨天双方家长见的面,两家都很满意,确定这个月去领结婚证。
听人说道长测字神准,特意过来试一试。
只是请问道长,为啥知道我红鸾星动,而且婚姻成功在这个月?”
李道长看我一眼,笑眯眯的解释道。
“你看“纪”字左边旁是个“系”字,添上一个“工”,就是“红”字。
你过来问婚姻,不正是红鸾星发动吗。
现在是阴历四月,四月月建是巳,所以知道你婚姻成在这个月。”
两个姑娘得到答案,心满意足的离去。
平日在家里读书,哪有李道长说的这么深入浅出,让人清楚明白。
心情激动之下,我没忍住,拉开椅子,就要下跪拜李道长。我声音颤抖的开口道。
“李道长,我想拜您为师。”
李道长侧开身体,不受我的礼。他开口说道。
“柳青林,你起来,拜我为师就免了,你我没有师徒的缘分。
不过既然教你东西,也算有半师的名分,一些心意还能接受。
两百块钱拿出来,算是建道观的香火钱。”
我张口结舌,舌头打结的说道。
“道长,您怎么知道我有两百块钱?”
太吓人了,我没拿出来,道长就知道兜里有多少钱,难道他眼睛会透视?
李道长笑着骂我一句道。“你个混小子。”
他示意让我站起来,等我坐下后,才慢悠悠的告诉我道。
“你来的时候,正好刚才两个姑娘来测字,她们问姻缘,姻缘是男女人生最大的事情。
你年龄还小,不到谈情说爱的时候,现在心思全在学习本事上。
你跟我有一段时间了,名不正言不顺,想要求个弟子身份。
你又刚刚下岗,没有收入来源,两千块你拿不出,只能是二百。
取二为数,这是外应。”
李道长起身拿出两本书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书名,一本是《梅花心易》,另一本是《测字通论》。
李道长指着书说道。“先把这两本书好好读几遍,不要求全你记住,只要熟悉就好。”
下岗的事我只告诉了母亲,父亲那我没敢说,父亲向来严厉。我家三个男孩,家里条件不是很好。
四环吉美关停并转的事通知到每一个人,那天我没在家。
也是怪了,除了我,父母兄嫂和弟弟成林都在家里。
厂里人事科往家里通知消息,母亲接了电话,她神情很不好看。
母亲本来抱一线希望,毕竟国企有编制,还是旱涝保收。
如今说没就没了,她心情糟糕,马上打电话让我回家。
我在店里正在帮忙,听到召唤,马上回家。
刚一进屋,五双眼睛都紧盯住我,我心里发毛,开口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着急让我回来?”
父亲看看我,神情焦虑的没吭声。
母亲说道。“你们厂四环吉美来电话了,有了结果,说是下岗分流,让你三天内回去办理手续。”
听了母亲的话,我不敢置信,很惊讶的说道。
“不会吧,这么大的国营厂子,说下岗就下岗?然后这就完事了?”
真叫人无法相信,这么大的国营厂子。有近千人,说散就散了。
母亲长叹一口气,坐下说道。
“谁说不是那,我还抱一线希望,现在看来,是我太过于乐观了。”
大哥这时才发话,颇有几分幸灾乐祸,还带着一丝抱怨。他说道。
“我就说嘛,你当初不好好学习,天天到处跑,贪玩也就罢了,没事鼓捣些乱七八糟的。
要是听我的,何至于去做工人。
如今好了,鸡飞蛋打,白瞎了我那瓶茅台,那可是88年的。”
他说的难听,大嫂狠狠瞪他一眼。
父亲慢悠悠的开口道。“有些事谁也说不准的,不过你现在下岗,以后做什么,靠什么生活。
你要好好想想,你现在才二十出头,人生刚刚开始。
我和你妈养不了你一辈子,要有准备。
还有你老三,柳成林,你别卖呆。你那个厂子也不准。
最近有消息,效益不好的国营企业都要处理。
孩子他妈,你也别太闹心。
据我知道,这是长春市最后一批国营企业下岗名额,让青林摊上了。别看是现在2011年,该下岗的也跑不了。
我打听了下,除了汽车集团四环吉美,还有市里的描图厂,四塑料厂好几家呢!”
父亲很少说这么多话,他出声安慰母亲,告诉我现实的一切。
我心里难受,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怎么面对。
父亲停了一会,严厉的责备大哥道。
“老大,你都成亲了,有了媳妇。
一点做哥哥的样子没有,给我老实的,不准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