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早上。
何子落就和何铁锤、丁闻来到铁匠铺。
三房小院显得比以前更加缭乱。
丁闻现在住在原来何子落住的那间房,原来的旧家具都扔了,何子落给他添了新的。
三件符甲就挂在墙上。
丁闻取了一件下来,介绍给何子落看。
“机关在腰部,胸部这块铁甲突出,是安装灵石的地方…”
何子落拔出一块铁片,上面嵌印着符文,龙飞凤舞的看不明白,显得神秘而漂亮。
他从身上摸出一块中品,由丁闻装了上去,又把机关拔到打开位置。
只见流光一闪,符甲罩上一层淡淡的茧光。
丁闻道:“现在任剑刺刀砍箭射,伤害不了半分!”
口说无凭,实践为证。
他们来到院子,把激发的符甲挂在院墙上,由何子落拿牛角尖去捅扎。
扑扑扑,噗噗噗,嚓嚓嚓…!
任他砍捅扎,均如击败絮,根本受不了力,符甲无分毫损伤。
“好,这算是一件防御法宝了!”
丁闻道:“当然,就是太费灵石!”
“哦,怎么个费法?”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如果在激发状态,一块中品只能用十天左右,下品更短,一个多时辰左右。”
这确实是烧钱的玩意!
但能保命。
这符甲不是任何人用得起的,想想一件好点的制式铠甲一般值银八十两,而这符甲因刻了符文,又装了灵石,瞬间价值飙升。
一块中品就是万两,符文的价值只估三千两,就是一万三千两,这谁用得起?
当然,丁闻是便宜师叔,符文是免费的。
就算这样,也只有何子落这个大土豪才会舍得花这个钱。
而且是为了他手下的大头兵。
他认为,鲜活的生命才是最宝贵的,是无价的!
何铁锺家中一窝的修士,耳濡目染下也知道灵石值老钱,很是不理解儿子为什么要折腾这些东西。
如果不是何子落先说过是官府出钱,他早嚷嚷起来了。
东西是好东西,这没得说的,但必须加快进度。
他对老爹道:“这县衙催得紧,爹你有熟悉的铁匠可以请过来帮忙,要赶紧的完成打制!”
交待完后,他又直奔县衙。
大年初一县衙都在休假,何子落只有上李县尉府上找他。
这大过年的不好空手上门,他回到家里叫谢贵带着礼品跟他一起去。
李县尉不料他大年初一会来,知道肯定是为公事,就带他到书房叙话。
何子落直接告诉李县尉现在他的造甲行动正在紧要关头,但缺铁料和煤碳。
李县尉沉吟半晌,拿出纸笔批了条子给他。
“事从权宜,这事有些不合规,但瞧你满腔热枕为全城百姓,你就拿了条子到库房去领吧!
五百斤精铁,五百斤焦煤,本县尉也只能做这些了!”
何子落大喜,拿了条子告辞,直奔县衙。
有了县尉大人的批条,铁料和煤碳顺利领了出来,由谢贵找车运往铁匠铺。
宁城街上今日行人不多,今年冬天格外冷冽,百姓们趁过年几天放松下来,猫在家中向火取暖。
何子落走在街上,迎着飘洒的零星雪花,心中有种莫名的孤寂。
他来这个世界已有一年多了,虽然现在有一家子亲人,但他的心还没完全融入这个世界。
尤其是这风雨飘摇的时刻,他有些迷蒙。
他不明白,他穿到这个世界,心底深处到底需要的什么?
是修真求长生还是其他什么?
他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却来知不觉信步来到林先生的私塾。
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林先生是不是一个人孤苦伶忊过的年。
他上前叩响了私塾大门。
敲了好几回,却不听里面有回应。
莫不是到别处去过年去了?
正待要离开,门吱呀打开。
“子落,是你啊,快快进来!”
何子落见林先生神态落漠,比上次见更加苍老,心中有些不忍。
昨晚应该请他到自己家一起过年的,林梅梅一走,一个孤寡老人生活没人陪伴没人照料,太过可怜了。
可昨晚县衙临时要开会,什么事都耽搁了。
“先生新年好,天气寒冷,家中可有取暖的木碳?”
“这些都备有一些,没事的,进里面说话吧!”
何子落随他进入客厅坐定,林先生要去烧水泡茶,被他制止。
“先生不必忙了,我看看先生就走。”
但林先生还是执拗地去烧开水,又翻出点心给何子落吃。
何子落又问他家里可存有余粮,不多的话到时买些送过来。
林先生回答家里仅一个人用度,吃得很少,不用存多少粮食。
何子落见他佝偻着腰在洗杯子、找茶叶,起身去帮忙一起做。
先生为人正直一生,他必须叮嘱他往后小心一些为上。
“先生,这里可能要打仗了,您多备些物资为好,平时少上街,反正学堂没办了,您关门闭户在家中更好。”
林先生吃了一惊,愕然道:“打仗?跟谁打?”
“狼人!”
“不可能吧,狼人生活在西北,离咱这里有几千里之遥,只偶有过来换盐铁的狼人到咱这边来,跟他们没什么纠葛啊!”
“先生,您可曾听说过天罚?”
林先生听到天罚两字,不由瞪大了眼睛。
“天罚?真会有天罚?”
林先生是饱读诗书经文之人,百年一次的天罚他是知道的,但未曾经历过。
有记传书籍记载,狼人是天之弃子,每百年降天寒地冻一次在西北,那时西北就是冰封的世界,两三年不化。
但这天灾并不是每百年都会降临,记载上次天罚应该是三百年前,人们早把这事淡忘了。
宁城离西北边界仅三百余里,正是狼人求生要洗劫的目标之城。
何子落告诉他道:“今年西北已被厚冰冻住,坚不可破,狼人那边已是人心惶惶,有犯境迹像!”
林先生长叹一口气道:“天降灾难,百姓受苦啊!
子落,你肩上担子重了!”
什么意思?
您可不要说,宁城的安危是我何子落的职责!
但事与人违,只听林先生接着道:“你是宁城的都头,守护宁城是你的天职所在,宁城十万百姓都会依仗你,到时如果人手不够,老杇心然要跟你上城墙御敌!”
看到林先生大义凛然的样子,何子落有些错愕。
自己这次是送上门接受前身老师的的教诲?
他穿过来后只想修个真,在长生的道路上有所成,再过上有钱人的日子,现在背负这么大的责任,可超出他的愿望了。
“先生,不是有军队吗?
学生这个都头兵不过百人,看护一下城门还行,守城这事自然轮不到学生。”
林先生怔怔盯着何子落,面容严肃起来。
“子落,你要有这种心里准备,与宁城共存亡的准备,军队自会誓死保卫城民,但战争是千变万化的,如有不测,我相信你不会给老师丢脸的不是?”
老师目光烔烔,他还能回答这担子太重,学生担当不了?
何子落只好道:“学生将尽力而为!”
水烧开了,林先生泡好了茶,端上案桌说请。
何子落端起抿了一口,心中感叹不已。
这杯茶金贵啊,这茶里全是老师的期望和托付。
喝了茶告辞,林先生送至院门口,道:“梅梅在信上说你现在也在修真?”
这方面自己可是从未在凉山派弟子面前漏过底,不知林梅梅如何得知。
但自己的老师没必要隐瞒,点头认了。
林先生道:“老杇虽不懂修真,但也听说过一些这方面的道理。
也有一些拙见,认为所谓的修真,就是修心。
修的是一颗道心,是真性情,不做作之心,一颗赤子之心。
子落,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个善良有担当的人,尤其是从道观下山后,处处透着与世人不同的朴实。
你现在虽只是一个都头,只要站正了,作事无愧于天地良心,你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你修的道才是天地之大道!”
何子落听了一躬到地道:“老师,受教了,学生知道怎么做了!
顺应本心,顺应天地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