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做饭这个事情,还是蛮有意思的。
我从小长久的混迹在村子里,这里民风淳朴,所以我也算是吃过百家饭的人了。
这每一家的饭菜,有每一家饭菜的味道……
一家一个样儿。
让我一口吃出来这是谁家谁家的饭菜,那是吹牛了。
但是绝对是一家一个样儿……
这有时候你吃别人的饭多了,你甚至都可以品出来这个人是个啥样?
这老实忠厚的人做饭,那绝对是真材实料,没有虚假,大油厚料。
精巧的人做饭也精巧,薄油素料,色泽艳丽明朗……
至于味道,个人有个人的味道,各有各的优点,谈不上什么好坏。
除非是那种是真的没有一点厨艺的中年妇女,什么都是一股脑塞锅里,整出一锅乱炖……
而二丫很明显是心灵手巧那种。
她似乎天然的就能掌握好油温,炸鱼炸的程度,放佐料的顺序,多少,火候,做这种小杂鱼鱼酱,最是考验厨子的厨艺。
油温低,炸不透。
油温高,炸糊了。
炸的时间短了,油没浸进去,鱼不香。
炸的时间长了,油倒是浸进去了,但是炸老了鱼肉变死肉,没有小河鱼的鱼香味儿了。
还有这个酱,炸老了,成黑片片了。
炸嫩了,带着生腥味。
放多了,吃不着鱼,光喝酱了。
放少了,鱼腥味就会盖过酱香味。
还有这个最最重要的收汤。
收宽了,那就是鱼汤不鱼汤,鱼酱不鱼酱。
收窄了,酱就把小鱼裹住,要么就是一块一块的酱块子。
只有汤收的不宽不窄,佐料覆盖,油水裹着鱼身子,那,来上一口,那叫一个美……
总之做饭,那是相当有技术含量的一门技术……
有的人那真就是,做了一辈子饭,一辈子的饭做的都是臭脚丫子味儿……
这是真的!
就我这么多年吃过的百家饭的经验来说,吃饭,你要尽量吃那种眼睛里有光的人,做的饭……
至于现在的外卖和饭店嘛?
就别那么多要求了……
闭着眼睛吃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吃的多了,就有抵抗性了。
就像是三哥那,人家那早已经进化到了全民免疫恒河水……
人身体的可塑性,还是很强的……
我有时候会瞎想着,从三哥全民免疫恒河水的角度来说,我是不是可以推导出来这样一个震惊天下的结论:
那就是,绝症,有没有可能,其实根本就是一种谎言……
人间可能连‘疾病’这个单词,都不应该存在。
人,可能只有不适应,而不存在疾病这个概念……
我和李贺,老孩儿,王禹,李臣,我们几个一桌。
大塑料盆里冰着啤酒……
用干豆腐铺在桌子上,摆上葱段,香菜段,再来一勺小杂鱼的鱼酱,一卷……
咬上一口,再来一口啤酒……
啧啧……
小味儿真是,杠杠的……
这种刚从河套里捞出来的小鱼儿,跟市面上那些妖艳贱货,那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它有一种你人工怎么培养,都培养不出来的灵气香味儿。
那种味儿,就跟刚从园子里挖出来的土豆炒土豆片,刚从碾子上戳下来的大米,刚从苞米杆子上掰下来的烀苞米一样,都有一种格外不同的香气……
那是世界上任何调料都调不出来的香气……
城市里的孩子,永远不知道这种香,是什么香……
他们也不知道,刚杀完的猪,两个小时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土猪,两个小时后就从锅里捞出来的肉,是多么的香……
那完全就不是手艺的问题,而是食材的问题……
顶级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你只有吃到过这种香,才会明白,什么,该是人吃的东西。
至于预制菜什么的,不说也罢。
根本就不配在一起讨论……
吃饭的时候,我跟王禹道:“王禹,待儿吃完饭,你去回一趟我们村里,跟菁姐那边,接洽一下。在村里找十来个青壮,二十多岁的肯定是找不着了,三十多岁到五十岁的,都行。
“你要是找不到呢,回头再跟我说,接下来有活干了……”
王禹忙不迭的点头:“行,大哥,吃完饭我就去……”
然后我朝李臣道:ot瓷儿,现在身边有几个兄弟?ot
李臣道:“加上我,一共五个嘛……”
我点点头:“看看还有没有活儿好的,干活实诚的,五个之内,都可以弄过来。”
李臣忙不迭的点头:“妥了,你就放心吧,别说五个,十个也有。”
我瞥了他一眼:“挑干活行的,人品也过得去的,十个也行……”
李臣大喜:“妥嘞林子,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保证个顶个的顶壳,没有偷奸耍滑的……”
我点点头:“菁菁姐那边的预算还没出来,你先把人召集起来吧。看看你那边我能给你留多少的缝儿,尽量给你多留点儿……”
李臣道:“咱哥俩,没说的,我信你林子,你说咋整就咋整,我拿工资都行,就是那帮子兄弟,现在那真是,憋的那是相当的难受,嗷嗷的没活干,这有活干就妥了……”
我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大基建早就过去了,现在的活儿哪有那么多,这个项目开始之后,菁姐那边的活,应该一个接一个的就下来了。
“至少干个三年五年的没问题,这回,你就放开膀子搂吧……”
李臣嘿嘿的笑道:“那你就瞧好吧林子,我这人肯定能顶上去……”
我转头看了看李贺和老孩儿:“我看现在就你来闲的蛋疼啊,菁姐那边说了,要我这边弄个水泥砖厂。我村子里,辣椒厂那边的水泥地面是现成的,直接拉来一台机器就能开工了。
“贺你处理一下具体事宜,开资和成本什么的。老孩儿你负责一下子工人,最少得四个人,当然了,如果你愿意干,也可以兼职一份工……”
没想到,老孩儿立刻道:“行啊,我兼就我兼,打砖那个玩意儿,我熟,我特么开机器,一块砖还能多挣一分钱……”
我道:“专场那边是长期干活的,还得配一个做饭的,有人选没?”
李贺和老孩儿互相看了看……
我挥挥手:“不用瞅了,把阚薇调过去就行了,行,贺和老孩儿,水泥砖厂那边,就交给你俩弄了……”
李贺点头:“行!”
眼看着一盆的啤酒见了底儿。
喝了酒,我也没法开车了。
于是,坐着线车来到了桃南城……
我来到别墅的时候,罗楠正端着一盆凉茶水往外面倒……
看着她端着水盆子一副费力又踉踉跄跄的样子,我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一盆水是不轻,但是,还不至于重到让一个成年女人踉踉跄跄的地步……
她也没注意我走过来,倒完了水之后叉着腰,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我在后面道:“这么虚啊?”
我这冷不丁一出声,把她吓了一跳。
一回头,见是我,忙笑着道:“大哥你走道也没个声儿啊,吓人一跳……”
我看着她的脸上颧骨,很明显透着一股子淡淡的黑青……
我指着她的颧骨道:“这脸谁打的?”
罗楠闻言一愣,赶紧捂了捂自己的脸:“哪啊,哪啊……”
我不屑道:“你还捂啥呀捂,打底粉儿扑的再多也藏不住啊,说吧,昨儿刚发的钱,你整哪去了?”
罗楠闻言,再次一愣,略微有些紧张道:“花,花了嘛,这年头,钱总不够花……”
我怒道:“花啥钱啊花那么急?昨儿半夜回去,今儿早上就花完了?给你爹烧啦?说实话,发现你这么哏呢……”
罗楠性子棉,被我这样强势的问话,显的有点慌乱,很明显她招架不住我的强势,手胡乱的比划了几下之后道:“我,我,我,我原来那口子……”
我闻言挥手,赶紧打断她:“他管你要钱,你就全给他了?”
罗楠低着头,手搓着衣服,搓啊搓,搓啊搓……
我瞥了她一眼:“你瞅瞅你那死样子,你他妈还养孩子呢,累死累活整那几千块,让人一下子就给全要去了?你娘俩他妈的喝西北风啊?
“这他妈这套货,他要钱你就给?你他妈的受虐狂啊?
“离了,离了,你们他妈的离了,你懂不懂啊?
“他妈的这都啥时代了,你他妈的从大清过来的吧你?
“就那货,我都不用认识他,就冲他连一百块钱的菜钱都没给你娘俩留,就这种货,你还不断了,你他妈等着让他把你血喝干呢?
“我他妈……”
我气的指了指罗楠:“你瞅瞅你现在的死样子,跟他妈二百年前那给娘娘端屎端尿的收讫丫鬟似的,带着那副等人来熊你的死样子……
“把他地址给我!”
罗楠闻言,抬头看了看我,又把头默默低下……
我怒道:“给不给,我告唤你罗楠,你别以为我愿意为你出头,我跟你说,你他妈这辈子,兴许就能碰见过一回给你出头的人,那就是我。
“这回你要是还这叽叽歪歪扭扭捏捏的死样子,我特么永远不带管你的,你想好了再跟我说话!没囊没气的东西,白瞎长这么好一副皮囊了你瞅瞅你……”
罗楠还是捏着衣服角:“我想想,我想想……”
我瞪了她一眼:“想吧,我不着急,我也不让二姐借钱给你,我看你能坚持到啥时候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