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吃瘪的云生回到总兵府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悄无声息的并没有让陈晋发现,等陈晋见到他脱下来的夜行服时,人已经回到漕帮。
肖掌柜已经来过,并把两位少东家的吩咐都办好了,明日会有新的护卫来替掉受伤的护卫。云生回到漕帮时,萧枝灵已经示意夏廉把衣服拿给云生试试。云生的身型虽然和温藏韵相当,但是人始终比温藏韵瘦一些,拿来的衣服相对来说有些宽松,不过云生本来也不介意这个,便收下了。
云生换上新衣,整理完毕后,便去找萧枝灵商量夜探的情况。他详细地描述了与阿如娜的对话,以及自己对这位花魁的观察和感受。萧枝灵听完后,眉头紧锁,显然对云生的遭遇感到意外。
“云大人,您确定她没有察觉到你的真正目的?”萧枝灵问道。
云生摇了摇头,“她似乎只是把我当作一个普通的访客,不过她提到的‘心音’和‘诅咒’,让我觉得她并非寻常女子。”
萧枝灵沉思片刻,然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或许可以从她身上找到一些线索。不过,我们明日就要出发,调查阿如娜的事情得放到后面。”
夜色渐深,云生躺在床上,心中却无法平静。阿如娜的出现,让他对大衍的未来有了更多的疑惑。他闭上眼睛,试图在梦中找到答案,但思绪纷乱,一夜无眠。睡不着的时候,云生还是决定修炼。尤其是阿如娜不知道用什么术法导致丹田内所压制的典老头的功力有点松动,他没有在自己的房间,而是走到了漕帮码头的边上。他每次修炼动静都挺大的,为了不要惊扰众人,还是在人少的码头修炼合适。
云生听着流水的声音,盘腿坐下,将丹田内锁着的内力缓缓导出。身边顿时展开了一个内力躁动的区域,连附近的水面都开始激荡出异样的波澜。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萧芷芪和江蓠,两个人挤在一起正在说着闲话。
“芷芪,云大人的武功真的那么高吗?”
“笨蓠蓠,别再问了,比不过比不过。”萧芷芪有点无语,这傻姑娘今晚都不知道问了自己多少次了。
“可是我没有看到吖。”江蓠还在抱怨之前自己错过的精彩战斗,却被萧芷芪敲了一下脑袋。
“真的高手对决多是点到为止或者生死相逼,哪有那么多对招拆招。前两下试探便知道对方与自己到底是势均力敌还是云泥之别。”萧芷芪忽然严肃的对江蓠道,“之前就说过了,生死相拼的时候,谁都不会留手,既然不会留手,出手的必然是杀招,不成功便成仁。笨蓠蓠就别空想那些大师对招了,除非是在演武,不然那样的攻防绝对是看不到的。”
“好吧,这跟我以为的武林不一样呢。”江蓠嘟了嘟嘴,知道自讨无趣了。
“你吖,花仙阁里面大家都是师姐师妹,自然不会动真格。”萧芷芪拍着江蓠的手掌,“这江湖的本质也是成王败寇,自己打不过的,人家忌惮你的师父,不会把你怎么样,可是人家若是连你的师父都不放在眼里,那只能认栽了。话说大哥已经跟你说了能找十六指点你的剑术,十六的剑还是挺厉害的,你也不用怕麻烦他。”
“十六看起来不太好说话。”一想到萧十六平日不苟言笑的样子,江蓠有些犯难。
“他是大哥的护卫,你听他们这趟旅程危机四伏的,难道十六还能嘻嘻哈哈的吗?现在有我有云大人,他的担子会轻一些,你也别担心,有大哥发话,他不会拒绝你的。”
“还是芷芪你教我吧,聊完我都觉得自己很差劲了,我们要不出去练一会吧?”
“被你说的我也真就想再巩固一下,走吧,我们到江边去,不要打扰大家。”
两个小姐妹一拍即合,都拿上各自的家伙偷偷去了漕帮码头边。
两人来到江边,就连对于内力感觉相对迟钝的江蓠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今晚的码头似乎萦绕着一种不一样的威压。两人所在的地方离云生修炼之处还相隔较远,而且云生一旦开始练功就会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寻常练武之人练功都需要内窥丹田,其实云生也一样,不过寻常人的丹田也就那么大,能容纳的内力也就那么多,而云生本身天生金丹之体,每次内窥都如同进入了一方世界,如星空般浩瀚无垠,自然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萧芷芪感悟着此刻的威压,她猜这威压很有可能是云大人散发出来的,可想而知今日自己动手的时候,云大人并没有用全力,甚至连一成功力可能都没有用到。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两人还是往云生所在的方向靠近,也在慢慢承受着越来越强的威压,测试着自己修为的极限。
云生这次修炼感觉非常顺畅,松动的内力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自己的经脉,自己也已经熟练掌握引导内力方式,典老头精纯的内力冲刷着经脉的感觉让云生觉得神清气爽,不自觉的加大了内力调动的力度。
可这却苦了萧芷芪和江蓠,她们本来感受着威压逐渐靠近,本以为到了自己能承受的地方,打算借这股威压修炼。云生突然加大了内力的引出,导致周遭的威压陡然剧增,萧芷芪和江蓠就如同陷入泥潭一般,难以脱身。
萧芷芪还好,她有花仙阁阁主玉玲珑亲传的惜花功,能部分转化他人的内力为己用,玉玲珑当初能在武林大会立威便是靠这借力打力的独创功法,这个功法相对阴柔,最是适合女子修炼,加之萧芷芪的七丹之身,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很快就成了花仙阁里的佼佼者。不过江蓠就惨了,她此刻感受到的冲击就和谷成一样,千斤大锤敲打着经脉,汗水已经不住地滴下,张开嘴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音,血色如同力气一般抽离她的脸庞,本身就昏暗的夜晚对她来说如同一张大手遮住她的视野。
萧芷芪见江蓠这个样子大感不妙,她也想求救,但是如今自己身在之处如同泥沼,其他人进来估计也和自己一样被这狂暴的内力旋涡所困,唯一方法只能是希望云生尽快收功。萧芷芪不敢打断云生练功,倒不是因为出于礼貌,而是谁也不知道被强行打断会发生什么,万一被打断后内力不受控制一瞬间迸发而出,那离云生不远的自己和江蓠恐怕是要被震的筋脉寸断,从此成为个废人。
情急之下,萧芷芪只能带着江蓠一起运行起惜花功。玉玲珑说过江蓠不适合练这个功法,可是眼前的情况,萧芷芪能想到的也只有惜花功那借力打力的特点。她一边呢喃着口诀,一边按照功法协助江蓠引导内力。江蓠的丹田太小,若是完全按照惜花功的口诀,把内力引导到那,江蓠的丹田肯定承受不住这样冲击。萧芷芪只能把江蓠受的那一份内力也引到自己的丹田。江蓠此刻也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在支撑着自己,基本上任由萧芷芪摆布。两个人此刻都双目紧闭,忙于应对,谁也没有看到彼此现在的变化。
得亏江蓠的经脉异于常人的强壮,就算是萧芷芪引导的速度跟不上,江蓠自身的承受能力也能够勉强挺住。迷糊间江蓠睁开双眼,夜幕如同撤走了手掌,她重新能看见东西,只见眼前的萧芷芪如同瓷人一般,通体散发出一种如玉般温润的气息,伸出来与自己对接的双掌如同羊脂白玉,乳白通透,连血管都清晰可见。自己的双手仿佛感受不到萧芷芪的温度,眼前的人仿佛已经不是人,更像是一尊精雕玉琢而成的美人,若不是还能感受到萧芷芪的呼吸,江蓠都怀疑眼前是不是被摆了一尊能引导修炼的雕像。
虽然能看见东西了,江蓠却还是开不了口说话,她想关心萧芷芪如何,这般景象她从未见过,不知道萧芷芪是否无恙。
萧芷芪此刻也进入了忘我的境地,一开始她引导江蓠内力的速度很慢,可是几个循环后,自己双手的丹田如同进入了一种贪婪的状态,自主的吸收着江蓠那边流窜的内力,然后胸前的神庭也进入了这种状态,再到寻常的丹田,双足,最后到额顶的华盖。萧芷芪奇特的七个丹田全部进入了贪婪吸取的状态,如同龟裂的土地渴望着天降甘露,此时的萧芷芪没有再感觉到难受,反而觉得通体舒畅,超然物外。
萧芷芪不知道自己在云生内力的帮助下,已经初窥惜花功的最高层冰肌玉肤,她只是吸收着,成长着,丝毫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异样。
江蓠也感觉自己醒过来以后有些不一样,以往的她因为本身丹田的原因,内力往往是在经脉中各自流动,经脉形同陌路各自为政。在萧芷芪的调度下,她的经脉难得有了统一的流向,经脉与经脉间没有了冲突,多了几分配合。在加之云生内力的敲打,她的经脉变得更加强壮稳固,如同栋梁般撑起了压力,自己觉得浑身是劲,连身后的玄铁重剑也感觉轻了几分。
云生不知道自己修炼被两人撞见,还顺道给两人带去了这番机缘,他此时还在自己的内丹享受推海移山的乐趣,怡然自得,童趣横生,连带着自己面貌都扬起了些许笑意。玩了一会,云生也觉得差不多了,典老头的内力又被自己多掌握了一部分,云生便已经知足。他不会什么武功口诀,也没有教过他,温藏韵教会他引导内力让他多了一种使用内力的方法,可是他并不懂如今武林的功法,只是自创了一些自以为是的功夫,配合着这无尽的内力,他倒也想向萧十六那样一剑封喉,但是自己没有剑,也不好意思开口。
云生不知道自己若是得到江湖任意一门武学传承,估计都会突破人家创派祖师爷的级别,独霸武林,他只是在适应典老头的内力,控制着这内力不要到处乱窜让自己难受。云生把多余的内力收回丹田重新禁锢。
萧芷芪和江蓠感受到压力越来越轻,想到云生可能已经收功,两人不请自来打扰别人修炼还是不太好意思,便草草收功准备先回去。这一夜的感悟已让两人获益良多,两人还约定下次要一起请云生指点自己修炼。
清晨的阳光唤醒了准备出行的一行人,江蓠和萧芷芪兴奋的一整个晚上没睡着,自己的武功机缘巧合内更上一层楼,实际上是初涉江湖的两姐妹尤为高兴。
本次出城需要稍作伪装,出行的车队都由漕帮负责,表面上看像是漕帮外出采买,实际上萧枝灵和两位太医都已经坐上了漕帮的车。江蓠和萧芷芪从没有对外露面,所以也不怕别人发现,两人还是以往的装束堂堂正正的走在路上,就像结伴出行的密友。
护卫们则是早早已经伪装成卫兵在城里巡察,顺着车队的方向巡视,护卫们也是身经百战,扮演起士兵也是有模有样。
温藏韵自然不能陪同,在一阵惜别后便启程返回朱水分舵,回去之前在心里一直好奇,怎么看起来好像云大人,萧姑娘还有江姑娘的武功都好像更厉害了,明明同样在漕帮,为什么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男女老少,衣着各异,有的身着丝绸华服,有的穿着粗布衣裳。他们或是匆匆而过,或是悠闲逛街,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热闹的市井画卷。近日因为兵营有人纵火,街上时不时出现士兵巡逻,闹市中就算有士兵穿行也早已习惯,丝毫没有打扰到这份喧闹。
在贩鱼的早市,阿如娜回想起昨天在这也见过云生,今天卖鱼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她望着记忆中云生所在的树下,只见熟悉的老船头和他的壮媳妇,没有看到云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