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商一行人来到了六合楼门口,见六合楼的牌匾上、旗杆上和围墙上,到处挂着红飘带,前来试剑的家族正不断涌进。
走进院内,早有眼尖的伙计跑来,将马牵到后院,另一个伙计则指引着众人去排队。
先交十金,然后得到一个木牌,木牌很是精美,鎏金包边,上刻着号,谷商拿到的号是一三三。
再拿着号去一楼高台处‘估剑’。
台子上安了一张方桌,方桌上有纸墨和印章,桌后坐着一位老者,人称苏公,他正端详着一把长剑。
所谓的‘估剑’便是他根据经验对剑进行初步的分级,如果鉴定有品级,便签字画押,可以正式参赛。
“凤仪剑,无品级!”
剑的主人一听就急了,“苏公,您再掌掌眼!”
苏公朝旁边的家仆递了个眼色,只见那家仆抽出佩剑,咔嚓,凤仪剑就被砍成两截。
那人登时傻眼,怪不得苏公说无品级,自己的剑还不如人家家仆的佩剑,真是又羞愧又难过,也没有什么好抱怨了,抱着断剑,悻悻地走了。
对一旁看热闹的人来说,这种场景早司空见惯了,他们倒是期盼着哪天苏公看走了眼,把人家好剑估成了破剑,然后被啪啪打脸。
这时,轮到了谷商。
“报上名来。”
“草原陶家,陶公剑!”
众人惊愕,这还是头一次听说来自草原的铸剑家族,陶公又是谁,现如今什么阿狗阿猫的都来参赛了。
其实“陶公剑”也是谷商临时想的名字,连何其远等人都是第一次听说呢。
没想到那苏公粗略地看了几眼,再用又细又长的手指弹了一下剑身,随口道:“奇怪奇怪!陶——陶什么来着,对了,陶公剑,一般品质!”
这时,后面的铸剑师们一下炸了锅,陶公剑竟然通过了苏公的鉴定!
他们开始嘲笑起来,“苏公是不是拿了人家的好处,什么破烂玩意也有品级?”“草原上铸剑,是用马粪还是鸟屎烧?”“我看这黑不溜秋的剑还不如方才的凤仪剑!”
巴珠儿是什么脾气,有人敢诋毁陶公剑,她能忍得住?巴索赶紧拉住她,“走,我们先住下。”
没想到小唐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主儿,“我听说有人不是来比剑的,是来斗嘴的。”
何其远也来了劲,他模仿着身后一个铸剑师的声音道,“哎吆,我的嘴,斗歪了……”
要不是六合楼的几个家仆过来维持秩序,说不定能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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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六合楼只能给每个“人字房”的铸剑家族提供三间房子,所以六个随从只得住到了东苑。
巴索一间,谷商和何其远一间,巴珠儿和小唐一间,六个随从两两一队,轮流过来看管财物。
这小唐洗漱一番,换了干净衣服,巴珠儿又从今日买的首饰里挑了些给她戴上,小唐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哎呀,好俊俏的姑娘,待会儿要把那几个臭男人迷死了。”
几日劳顿,众人一觉睡到傍晚。
此时,莫公子城里已经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比白日更加热闹了。
巴珠儿又拉着众人去逛街,外面凉风习习,比白日惬意多了。
晚上的吃食也更多样,凉粉、肉汤、花团、包子等等,数不过来,还有各种炸根,是巴珠儿的最爱,浇上又酸又辣的汁,一下能吃一盘。
巴珠儿自己吃,还不忘往小唐的嘴里塞,一开始小姑娘还推辞,后来也撑得走不动道了。
小伙子们自然就喜欢舞刀动枪的,街上搭了许多台子,每个台子都围满了人,那些艺人为了生计也卖力,台下观众连连叫好,以至于大家伙儿分不清哪个台子更精彩,不知道该去看哪个了。
三人正看得起劲,却隐约听见争吵声。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正嬉皮笑脸地盯着小唐,“你家这丫鬟卖不卖,我愿意出高价!”
“滚开!”巴珠儿瞪了他一眼。
“别啊,我出五金。”
“我说滚开!”
“哎吆,小姑娘家满嘴脏话可不好,我出十金!”
这时旁边有人喊道,“郭公子真是阔气!”的确,在市面上买丫鬟,十金能买五个了。
巴珠儿却呸了郭公子一脸,“她不是丫鬟,你死了心吧。”说罢拉着小唐要走。
却被郭公子再次拦住,他提高嗓门道:“五十金!怎么还不够?一百金!”
看众人惊掉下巴的样子,郭公子洋洋得意地,一百金是什么概念,周围许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十金呢。
巴珠儿却不吃他这一套,猛地抽出晚儿,“一万金也不卖,再不滚开,本姑娘砍了你!”
这时,谷商等三人已赶了过来,只是还没等他们插手,却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登徒子!”
仿佛那声音刚至,一个黑影便已经站到郭公子身前,噌——,寒光一闪,一条血淋淋的胳膊就掉到了地下。
啊!众人哪里敢再围观,纷纷尖叫着跑远了,躲在角落偷看着。
小唐也被吓得躲在巴珠儿的后面,肚子里不停地翻滚,差点把方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身体瑟瑟发抖。
草原上打打杀杀属实正常,巴珠儿可是见过些场面的,横着晚儿,站在小唐前面毫无惧意。
“你——不害怕?”那黑影收剑,转过身来对着巴珠儿问道,他竟戴着黑色面具。
那郭公子虽然出言轻佻,但也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刚才巴珠儿说砍了他也不过是想吓唬一下,又不至于真的去砍。
那人躺在地下,捂着伤口,痛得都喊不出来,双脚在地下划出几道土痕。
很快,又来了几个衙役,屁话没说,便将郭公子抬走了。
看来这蒙面人也是官家的。
“用得着砍下他的胳膊吗?”巴珠儿质问道。
“当然!莫公子城律,当众调戏妇女者,断其臂!”
“好没人性的律法!”
那蒙面人一步又闪到了巴珠儿身前,一把就夺了晚儿,“好刀!”
巴索和何其远以为那蒙面人要伤害巴珠儿,就要上去拼命。
谁知那黑衣人又将晚儿扔了回去,“城律不可戏言,仅此一次。”说罢,便扬长而去。
众人吃了一肚子气,白日没有玩好,晚上又出这事,这莫公子城当真不太平。
回到六合楼后,除了西苑仍有欢声笑语隐约传来,大部分人都休息了。
店小二也听说了蒙面人的事,急忙劝道,“各位客官,那人可是莫四爷啊,公子城的副将,城主义子,得罪不起得罪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