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95 Yuan Xin asks for shelter, and will look again iure
“啊——”
伴随着一声惨绝人寰的凄叫声,骤然划破夜空,就如同一把剪刀,瞬间剪开了寂静的夜幕。
那声音凄厉无比,令人毛骨悚然,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绝望哀嚎。
叫声过后,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再无一丝一毫的动静,只有那令人心悸的余音,还在空气中缓缓飘荡。
唐氏兄弟静静地愣在原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们满身都是血,那殷红的血迹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悲伤,有解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们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俨然三尊沉默的雕塑。
海宝儿的离开,起初并无太多波澜。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他走出的每一步,都伴随着无数的思绪在翻涌。
也不知究竟是谁率先起的头,禁军中猛地爆发出阵阵喝彩,“少傅大人神武,海逸王圣明!”那声音响亮如雷,震耳欲聋。
走出不远的海宝儿,即刻停下脚步,运起内力,断然喝止道:“休要喧哗,莫要惊扰百姓!”
禁军们闻言,连忙噤声,不敢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宿卫军都统良时褚与飞羽骑副都统杨大眼相视一眼,脸上皆露出欣慰至极的笑意。他们都在不知不觉间,顿生出一缕别样情愫,竟不约而同地对这位敢作敢当的太子少傅心生喜爱。
“不许笑!”海宝儿佯作恼怒地呵斥道:“带着你们的人继续坚守岗位,切不可有半分懈怠。”他的声音自带一种威严,让人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末将领命,不得扰民!”二人齐声低声应道,声音小到恐怕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够听到。
这两个人精,有这么听话的吗?
海宝儿哭笑不得,白了他们一眼后,声色俱厉地吩咐道:“良都统,将这个只会暗施偷袭的卑鄙无耻之徒押解回去,严加审讯,我定要瞧瞧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作祟。”
众禁军得令后,便将那偷袭者如拖死狗一般粗暴地带走了。他的身体在地上摩擦着,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
袁心此时依旧惊魂未定,痴痴地呆立在原地。
海宝儿迈步走到她面前,沉声道:“今日的事,我希望你能铭记于心。有些秘密,最好还是烂在肚子里为妥。”
袁心赶忙不迭地点头,眼中尽是惶恐与敬畏。她的动作慌乱而急促,身体竟不由自主地想要颓然跪倒在地,“少……少傅大人,奴家愿如吕姑娘那般,追随大人您,恳请大人收留。”
很显然,她在为自己的命运,寻找一个依靠。
海宝儿眼神猛然间一冷,“休要以为我不知你心中所怀的那点小九九,投靠于我,无非就是害怕被人追杀罢了。”
听了这话,袁心“哇”地一声,顿时放声痛哭起来。她的哭声如泣如诉,令人心碎。
海宝儿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凄凄惨惨的袁心,心中微微泛起一丝不忍,但面色依旧冷酷严峻,“光哭有何用?若真心想让我收留,那就得拿出十足的诚意与坚定的决心。”
“少傅大人,奴家必定全力以赴、尽心尽力,绝不会有半点二心。而且奴家会将所知晓的一切事情,毫无保留、全盘托出,绝对不敢有半分隐瞒。”袁心止住哭声,接着说:“奴家与那青衣楼颇有渊源,倘若有机会,奴家甘愿效犬马之劳。”
这句话,又是她在为自己的命运,做出一个承诺。
海宝儿面色凝重,缓缓地弯下腰,伸出双臂,轻柔而又小心翼翼地将依旧昏迷不醒的吕萩如接入怀中,又沉默片刻后道:“那你便先跟着吧,日后再看你的表现。”
日后再看表现?
袁心听了,顿时眉开眼笑,撇了撇嘴,嘟囔道:“是是是,日后再看,日后再看……”
回到府邸后,海宝儿妥善安顿好吕恷如与袁心二人,便独自在院中,静静地观赏着这新年之夜。
他开始回忆起自己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自踏入武王朝那一刻起,便一路崎岖坎。起初,舂陵军横加阻拦,生挡去路。紧接着,典签卫凶狠截杀,毫无征兆。而后,黑鲨团又有莫大危机。
此后,前往田江两家探亲,途遇龙鳞草被劫以及火烧洪门寺等事端,波折不断。再后来,邂逅云娘,重游雷家别苑,回忆与现实交织,感慨万千。
在明广寺与金阳阁,还有救人之举,紧张而惊险。接着,与青羌公主周旋博弈,步步惊心。紧接着,姝昕突然染疾,让人忧心忡忡。进京途中保护镖物,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最后,在青武际会赛场巡视,又是一番别样的体验。这一路走来,可谓是波澜起伏,充满了无数的挑战与未知。
最为重要的是,有些事宜,当下或已尘埃落定,或已真相大白。然而仍有诸多事情,海宝儿依旧茫然无知。特别是对于雷家惨案的探查,似乎处处都弥漫着诡异。就连指挥“肴山一役”的大将军檀济道、负责调查雷家别苑的大内总管王勄,还有大皇子武承煜以及武皇陛下,对此都讳莫如深。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海宝儿抬起头,眼神迷茫地望着那片无垠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这是一种困惑,更是一种迷茫。
究竟是自己的计划不够周密,还是调查过程中出现了疏漏?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导致了如今这令人困惑的局面。
正当海宝儿沉浸于沉思时,蓦地,一道声音恰似惊雷,在他身后轰然炸响:“海小友,实则并非哪个环节出现差池,而是你从一开始便选错了着手的方向!”
海宝儿身躯猛地一震,惊愕之余,迅速回神,猛然转身并蓄势待发。
待看清来人后,他不禁目瞪口呆——来人,是他所熟悉的人!
来人悄然无息,行动自如,且身着一袭黑色长袍,连帽遮身。那长袍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就像一团神秘的黑影。他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神秘。虽难以看清完整的面部轮廓,但确是涿漉榜中顶尖的高手。
未等海宝儿开口言语,那人接着说道:“怎么,海小友,就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饮一杯热茶?”
“里面请!”海宝儿抬手相邀,将他引入书房。随后。又亲自沏了一盏茶,满是好奇和困惑地问:“王公,深夜前来,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事?”
那人双手褪下帽子,庐山真面目得以展露无遗,果真是大内总管王勄。
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无非是有事才登三宝殿。
王勄的面容冷峻,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他稳步来到椅子前,泰然自若地坐下,而后开口回应道,“今夜特意赶来是为了感谢海小友的恩情。”
感谢?恩情?
纵是为了表达感激之情,也见不着深更半夜贸然打搅吧?如果说是为了安顺的事情,海宝儿尚可理解。
但感谢一说,海宝儿却无法理解。
王勄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随后正色说道:“今夜在流云巷,海少主帮我揪出了潜伏在宫内的假太监,还就地正法了抢夺圣药的罪魁祸首。这算是为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说我该不该专程来这一趟?”
海宝儿思考须臾,瞬间听懂了话意,但却面露难色,坚定地摇了摇头,“王公,这般言语,恐怕陛下难以置信。”
王勄嘴角微扬,声音中透露着一种自信,甚至还有一丝得意,斩钉截铁地回应说:“不,陛下定然会深信不疑。”
此话怎讲?
海宝儿眉头微皱,用一种更加疑惑的眼神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解释。
王勄缓缓站起身来,踱步走到海宝儿跟前,面色凝重地接着说道:“安顺此贼,曾得郗皇后举荐入宫,而后认我作义父。这些年在宫中更是作恶多端,犯下诸多调戏宫女的斑斑劣迹。前段时日,为了能重振雄风,竟然打起圣药的主意,还将人打死。我身为大内总管,确实有管教不力之责。因而,待到‘开印’之时,百官回归朝堂,我定当辞去大内总管一职,去做个逍遥洒脱的人。”
这般言论,倒也可说是“情有可原”,但又何尝不是在推卸责任,让替罪羊背了锅?
毕竟,王勄身为涿漉榜高手,他的存在对整个武王朝还是有一定效用的。只是,此事牵涉到先皇后郗微和陛下,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想了许久,海宝儿终究还是开口了,“王公,陛下向来有所怀疑,即便他肯听信这个‘故事’和说法,满朝文武也绝不会相信,到那时你岂不是更为被动?”
“只要他信,便已足够。”王勄却只是摇了摇头,冷冷一笑,“既然是为了感谢,那我便再给你讲一则故事吧。相信你一定非常感兴趣……”
四十多年前,第四任武皇对雷家心存怀疑,认为他们野心勃勃,图谋不轨,同时对那天下武学秘典「雷魁手」心怀觊觎。于是,他特意组建了一支强悍的力量——典签卫,专门对他负责。可惜的是,他到死都未能如愿以偿。
待他驾鹤西去后,第五任武皇首先进一步打压雷家的权势,接着又逼迫当时担任虎擘军统帅的雷曜自尽,这才导致雷家逐渐衰败。到了当今武皇陛下当政时期,他更是在与青羌交战的肴山前线,派遣由雷策统领的、已被大幅削弱的虎擘军充当先锋,最终导致整个雷家在一夜之间惨遭灭族。
海宝儿瞪大眼睛,饶有兴趣地听着王勄讲述着这段惊心动魄的历史,心中无比震惊,但还是装作一切都与他无关的样子,假装自己是个吃瓜群众。
可,在他内心深处,早已波涛汹涌,激动难抑。这段历史的背后,或许就是雷家覆灭的真正原因,也或许是自己未来命运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