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铃失声道:“盖幽!”
那凶艳男子骤然转身,挥手一截,电光火石的瞬间竟是以二指夹住了名剑燕返。
独臂神剑盖幽手中剑难以寸进。
两人略一僵持,盖幽先弃了剑。
弃剑再出剑,出自己的剑。盖幽的剑不过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剑。三尺剑,陈旧的镡柄,褪色的剑穗儿,随便去一间武器铺子都能买到这样一柄剑。
但就是这一柄普普通通的剑却绽放出了比名剑燕返还要璀璨的光芒。
不是名剑胜似名剑。
平凡的剑,不平凡的剑意。
凶艳男子露出激赏的神色,面对这一剑他没有硬接,男子退一步,左手一弹指。
指风尖啸,铮然有声的击在剑上。
盖幽眉头皱起,一股不同寻常的指劲从剑身渡来,指劲阴蚀,任他全力去化解,那指劲依旧绵绵不绝。盖幽分心应付这诡异指劲的同时,那男子双指夹着燕返的剑尖,本末倒置的横斩一记!
燕返犀利非常,乃是当年崔楠仗剑江湖的名剑。深知厉害的盖幽没有硬接,他矮身闪避,顺势就欲撩袭对手的下身。怎知对手更快,那男子一剑斩空,转身便是一脚旋踢。盖幽急收剑式,艳冶男子一脚正踢在剑身上,剑身顿时弯曲如弓,盖幽连退七步,方才稳住。
那男子占了上风却并不追击,负手赞道:“报上名来。你身手不错,本座不杀无名之辈。”
盖幽张口咬住剑尖,偏头扳直弯曲的剑身,朗声道:“我乃远威镖盟盖幽,那位是我家骆小姐,不知阁下何方人物?”
闻言,年轻男子微微一笑,杀意大减,说和道:“原来是独臂神剑盖大侠客,真是不打不相识,一场误会而已。我有事欲问骆小姐,不想言语有误,我们年轻人多少有点热血,按江湖规矩切磋了几手,盖兄当能体谅则个。”
盖幽沉住气,赶到骆铃身边,低声道:“小姐,如果有什么事,尽量和盖某说一声,盖某虽然本领低微,但还是能给小姐出个主意,当个马前卒。我知小姐想独行江湖,可眼下不是时候。”
骆铃忽然想通一事,不由气道:“这三天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就觉得没那么好甩掉你,你果然藏得很好啊,看你平常闷不吭声的,不想也这么诡计多端。”
盖幽无语道:“我们走吧。”
骆铃指着那艳冶的男子,叫道:“不走,既然你都来了,那起码把他放倒,不能饶了这个下三滥的。”
“小姐,放不倒。”盖幽直截了当的回答,不过他继而直视骆铃,严肃而认真的道:“如果此人玷污了小姐的清白,盖幽拼却性命也要为小姐讨回公道。”
骆铃暗想这个貌似忠厚的家伙果然一直跟在左右,连她做什么事情都知道。盖幽这般一说,骆铃也不能为了一场煽动就赌上自己的清白。
那男子无声无息的走近两人,盖幽对其深怀戒心,发出警戒目光,男子不得已停下来,他的杀意已经完全敛去,彬彬有礼道:“盖兄和骆小姐远至西北,莫非远威镖盟在西北有一趟镖?”
盖幽道:“不错。”
“……”那男子嘴角牵动一下,道:“这镖是否出了问题?”
“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吗?好,那本座换个说法,不见远威镖盟大队人马,不见镖车,而且你们不走寻常路,按道理冒险穿过鹰眼峡就应该转道官路,可是你们两个直入芙蓉丘陵,深入这片黑森林,是要追谁吧。”
“你难道不是一样。”
“呵呵,本座当然是来追人的,准确的说本座是来杀人的。可以告诉你,我为蚂蚁窝高行天而来。江湖都传言他出窝来了西北,他仇家满天下,我想捷足先登一步。只是不知他是否走了芙蓉、鹰眼、黑森林、定边城这条道路。”
盖幽纳剑还鞘,道:“高行天的首级恐怕不是那么好取的。”
那男子凤眼轻眯,道:“哦,你见过高行天?”
盖幽道:“一面之缘。我虽未见其出手,但观其气度,便知江湖所传神杀手之言不虚。他走的是这条捷径,你要杀他可要抢先了,高行天几个仇家已经到了西北,与他照了面。”盖幽说的都是真实情况,多一人阻击高行天等人,势必延缓高行天的脚步,这便多一分拿回镖物的希望。
那男子抛还了燕返剑,抱拳一笑,道:“盖兄见多识广,不知追杀高行天的是那些同道?”
“方家,郑家,风流阁,有光殿,千秋帮,金鹏帮。”盖幽清楚地报出这些帮派的名称,他观察到这个男子非常认真的倾听他报出的名称,并因为回答的简单而略有些失望。
这其中必有缘由。
不过盖幽不想探究。那男子沉思不语,盖幽不想与其过多纠缠,携骆铃悄然离开。
那艳冶男子目送盖幽和骆铃消失,露出一丝冷笑。他轻轻跳出一步,到了古香古色的老树下,男子缓缓的用耳朵贴上树干,一动不动起来,他的呼吸停止,表情由僵硬变得麻木,口水几乎要从口中溢出。
一阵子的功夫儿,艳冶男子停止了窥听,自言自语道:“有人走了,有人来了,走的走对了地方,来的却是活的不耐烦了。”他低着头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顺着他冲出的方向,三丈远处的地皮忽然松动起来,像是一只巨大的蚯蚓受了惊吓,在地底疯狂游窜。
土壤起了一道地浪,急速遁向远处。
艳冶男子双手连弹,一连十五指,十五道指劲尖啸破空,全部打进翻滚的土浪之中。
土浪的速度原本极快,可是着了一十五指之后,再无动力,由快到缓再到沉寂,只是片刻。艳冶男子信步走到土浪停止的尽头,俯下身躯,一只手插进松软的土壤之中,似在找寻着什么。他迅疾探到了地底的东西,猛地一拽,竟从土里拉出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这个人被艳冶男子捏住脖子,发不出声息,露出地表的仅是上半身。这是一个奇特的人,他周身被一层黑凛凛滑腻腻的紧身衣所包裹,双手套着圆锥状的锋利器物,发着嗡嗡的震响声。他的表情充满着恐惧与后悔,望向艳冶男子的眼神尽是求饶的悲屈。
“地坤堂,娄冬风,很好,很好。”艳冶男子仔细的辨认,平静的说道。
地底人露出绝望的神色,艳冶男子手上发力,扭断了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