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下看着皇宫使者展示出来的“推恩令”,露出一抹苦笑。
这篇“推恩令”被删减了!
江下原本分析大周利弊隐患的部分已经全部删掉,只留下了少许开篇内容和推恩令的对策部分。
不过,这样的删减也在情理之中。
原本江下在“推恩令”中直截了当地指出了大周的内患——诸郡割据、各自为政,危及皇权。
如果这些内容让天下人知道,大周隐患是各个郡城之主,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现在这篇简化过的“推恩令”,看起来就是一篇恩泽天下的策论。
不过在场皆是书院的学子和先生,有少许人依旧从“推恩令”对策部分,看到了这篇策论的真实意图。
对于大周三千郡来说,这是“明恩实削”!
推恩令第一条,“郡城之主,除嫡长子继承外,余子皆得分割城池,由皇城赐号,统辖于郡县之下,位同郡守。”
虽然郡城依旧在城主手中,但是却要分给自己所有嗣子,这样一来,大周三千郡以后将不再是铁板一块!
这无疑是从内部瓦解了三千郡的整体实力。
除了郡城之主和嫡长子外,其余子嗣必定会支持这一“推恩令”,因为它给了他们瓜分家族权力和财富的机会。
文宫宫主看完“推恩令”之后,目光不由看向江下。
文宫宫主自然知晓大周如今的政权情况,这篇策论可谓正中大周多年隐疾!
而且还能让三千郡的人无话可说,毕竟周皇可没有直接削弱他们的权力,只是册封给了他们自己的嗣子!
文宫宫主目光看向江下,心中惊叹不已。
这样一个年轻人,竟然能够想出这样的策论解决了周皇多年来的心头之患!
“可惜”文宫宫主看着江下,心中暗叹,“你要成为这ot推恩令ot的牺牲品。”
文宫宫主看向前十名名单,最后两人并列第十。
这么看来,圣上早就将一切都算计好了。
百国大比,大周只有十个名额!
如今多出一人,岂不是意味着周皇知道江下根本活不到百国大比。
或者说周皇根本不希望江下出现在百国大比!
大周皇宫宫殿内
“父皇,此次文试为何钦定十一人?”锦衣少年看着周皇问道。
周皇看向自己这个最出色的儿子,反问道,“你觉得江下如何?”
锦衣少年略一思索,沉声道,“文章盖世,世间鲜有。”
周皇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儿子对江下的评价如此之高!
不过周皇也点了点头,
江下诗词自然不必多言,在大周无人能出其左右,如今一篇“推恩令”,又展示出了极高的治国安邦之才!
“如果他出现在百国大比又会如何?”周皇又问道。
锦衣少年一愣,下意识道,“大概率会名列前甲,甚至有可能独占鳌头!”
周皇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缓缓道:“正因如此,江下不能出现在百国大比上。”
锦衣少年闻言,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但他很快又问道:“可是父皇已经下令,在百国大比之前,不准对江下出手。”
“皇城这些权贵自然不敢,但是三千郡可就难说了”周皇轻声道,“毕竟路途遥远,途中出现一些意外也在所难免。”
锦衣少年闻言目光微微一凝。
在文宫大殿前,文宫宫主目光扫视众人,宣布,“文试成绩已揭晓,三日后,前十名的才子将随同文宫参与百国大比。”
随着文宫宫主宣布,在场众人纷纷施礼,随后有序地离开了文宫。
“江下,随我们来吧。”张先生声音低沉地说。
江下轻轻点头,文试既已结束,他也没有继续留在文宫的必要。
江下跟随着张先生和文安书院的一众学子离开了文宫。
在返回的途中,不时有人看向江下,眼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不久后,他们抵达了文安书院在皇城内的住所。
文安书院的学子们,仍旧沉浸在喜悦之中,并未察觉到几位先生的脸色有些凝重。
学子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江下被张先生单独叫住,留了下来。
在房间内,文安书院的四位先生注视着江下,气氛显得异常沉重。
片刻后,
张先生终于忍不住开口,“江下,你可知,你惹了大祸!”
江下心中有些感动,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书院先生是真的关心他。
“这不是没办法,放手一搏么?”江下面露可怜之色,无奈道。
“你”张先生欲言又止,
半晌后,张先生沉重地叹息一声,继续说道:“不一样,之前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你会成为某个权贵的‘代笔’,虽然失去了自由,但至少能够保全性命。但这次,你……”
江下目光看着张先生,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张先生,对于我来说,不自由毋宁死。”
江下心里清楚,自己断然不会选择成为谁的“代笔”。
证道,踏上修行之路是江下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的追求。
张先生看着江下决然的态度,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不自由毋宁死,”诸葛先生突然重复了一下江下的话,随后道,“江下,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便好。”
江下点了点头,然后向四位先生深深施了一礼,“这三年,多谢书院收留,多谢诸位先生的照顾。”
张先生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沉,他知道江下这是在告别。
诸葛先生闻言微微点头,江下何等聪敏之人,他这么做就已经想清楚了后果。
“不论如何,此次文试你有功于书院。”诸葛先生开口道,“你可还有什么事需要书院去做?”
江下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我不希望贫民窟的那些人因我而受到牵连。”
诸葛先生一愣,他原本以为江下会提出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要求,
比如让书院协助他脱身,但没想到他最后的要求竟然是保护那些与他无关的人。
“你……”张先生看着江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只是想求个心安罢了。”江下平静地看着诸位先生。
张先生看着江下叹了口气,惋惜地说:“如果你能够在册,那该多好。”
不过张先生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这些根本没有任何用,随即又道,“你小子,真的没有任何计划吗?”
江下闻言,一本正经道,“有啊,逃命算不算计划?”
诸位先生皆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