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朱的,你出来!”
在赵平化为身朱尚,潜入赵家那座媲美皇家园林的大别墅的第七天,赵思雨又一次眼红红地冲进了朱尚所住的偏院。
她怀里抱着一只白猫,进门便质问:“你干嘛打断白璃的腿?”
“大清早地忘吃药了吧你?”朱尚低眼一瞄,白璃的腿上确实有流血,但这事没他朱尚没有半毛钱关系。朱尚不以为然地反笑道:“为了赶我出府,你也算是煞费苦心,居然不惜打残自己的爱宠,然后栽赃污蔑我。”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打白璃。”赵思雨又一次气得想哭,她据理力争地辩道:“白璃今天哪都没有去,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我住的院子里。但是今天除了你之外,没人去过那里,不是你打残的是谁打的?你还狡辩。”
“你亲眼看到我打了它?”
“你!”
“药不能乱吃,话同样不能乱讲,凡事要讲证据。”
“好,你这个无耻之徒,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死不承认,你给我等着。等我找到证据之后,看我怎么治死你,走着瞧!”
赵思雨对朱尚的恨,就像苍天对大地的恨,日日相见,却亘古无言。
然而,恨归恨,为了保持一个千金大小姐的风仪,赵思雨还是遵从了爷爷赵棠的安排,没有再明着驱赶朱尚。
她暗着来。
打从朱尚搬进赵家的第一天起,她几乎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将朱尚从赵家赶出去。反正就是看他不顺眼,一想到那天被他脱光衣服扎针时的情景就恶心。
朱尚都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该说她执着。
中国自古有句老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为了潜入赵家的豪门深院,他赵平不惜改头换面做朱尚,花了那么多时间去学化妆术与变声技术。现在好不容易平稳地迈出了第一步,是你想赶就能赶走的?真的天真得可以。
让朱尚纳闷不解的是,到底是谁打残了白璃的腿,还让他来背这个黑锅?
虐待小动物的罪名不足轻重,但因此而加入了赵思雨对自己的仇恨,那这事就绝不能容忍。作为一名师从崖师的小药师,左手握着仁心,右手捧着仁术,以臆还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卑劣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把真凶揪出来,为己正名。
为此……
朱尚花了两天时间去现场调查真相,一点头绪都没有。
第三天。
朱尚一大早去找赵思雨,扑了个空,那神经病居然搬走了。
没办法,朱尚只能向张姨打听赵思雨去处。张姨虽然心存芥蒂,对他拉起了十级防备警报,最终还是架不住他的旁敲侧击,一不小心就说溜了嘴,无意透露出赵思雨现在住在西溪园。那是赵家专门用来度假休闲的庄园。
朱尚前脚刚进西溪园,恰好赵思雨从里面出来。
“谁让你来这的!”
她冷漠的声音,带着她的脸色一块冰冷下来。
这令朱尚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憎恨,她的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不得立刻将自己捅个透心凉。
为了避免一言不合就开战的尴尬局面,朱尚心平气和地微笑道:“白璃不是受伤了吗?我特意过来看看。”
“别在这假腥腥的,你走吧,我不希望白璃受到第二次伤害!”她决绝地说。
朱尚苦笑无言。
眼前这个看起来冰肌玉骨的女人,就算生气时也是那么好看,不论从哪个角度望过去,都是仙子一般的出尘。
院里那满树的雪白的梨花,根本就没有资格给她当背景。
这样的容颜与气质,就算是放到里的修真世界,那也是一骑绝尘的极品尤物,也难怪她会看不顺自己这人面相一般的野药师。
朱尚定了定神,温婉地说:“我只说一次,白璃真不是我打残的。但是,我可以帮它续骨,希望你能冷静一点,就事论事……”
“好!那我跟你就事论事,白璃受伤那天早上,除了你去过我住的那个院子之外,还有谁去过?”
“……!”
“没话说?那我告诉你,那天早上只有你一个人去过!”她暗咬牙根,恨恨地说:“打伤它的那根钢管,上面还有你的指纹!”
“我摸过的东西多了去。”
“知道你这人最可恶的地方是什么吗?比欺骗我爷爷更可恶的,是你敢作不敢当,你根本就不配做个男人!”说着,她转身就走,连看都不想多看朱尚一眼。
朱尚郁闷地站在原地,正苦恼这黑锅怎么这么沉。
空中突然响起“喵”的一声尖叫,一道白影像幽魂闪电般从梨树上飞闪而下,他本能地惊呼一声:“小心!”人已经疾步了冲上去,将赵思雨带到一边。
可惜动作还是慢了半拍。
赵思雨虽然没事,但他自己伤到了,锋利的猫爪从他背上一扫而过,留下三道清晰的血痕,刺骨的疼。
赵思雨愕然失措地望向袭击自己的那个小家伙,当看清那个小家伙居然是自己心爱的白璃时,心都凉了一大截。
小家伙平时那么乖巧,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暴戾?
“白璃……”
她快步追了上去。
朱尚急呼:“别过去!”试图拉住她,可惜手伸慢了,没拉住。
她蹲下去抱白璃,手才刚伸出去就被受惊的白璃反扫了一爪子,右臂衣袖直接被撕碎,令她尖叫着跌闪好几步才稳住身子。
还好只是碎了衣袖,没伤到皮肉。
白璃趁乱一瘸一拐地溜进了偏角的储物间,朱尚匆匆奔过去把门关好,将它锁里面。
惊魂未定的赵思雨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看到朱尚脱衣服时才发现他受伤了,背上正在淌血,三道鲜红的爪痕触目惊心。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如果刚才不是朱尚急时冲过来拉了她一把,现在这三道鲜红的血痕可能就划在她脸上。一朝毁容,都不敢想象自己未来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
赵思雨望着朱尚好一阵,心软了,蹙眉问道:“要不要我送你上医院?”
“不用,这点伤我自己会治。”朱尚跟没事人一样,走她面前问:“你老实告诉我,白璃是不是已经好几天都不怎么吃东西?”
“你是怎么知道的?”赵思雨疑惑地望着他。
“因为它中了毒,而且这种毒很邪性,起初没什么征兆,一般人很难发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毒素会渐渐加重,令它狂躁不安,并最终在疯狂中死去。”
朱尚回忆起当天去现场勘察时的一些细节,细思极恐。
当时现场除了钢管之外,赵思雨的院里好使像还有一碗打碎了的木瓜汤。他谨慎地分析道:“白璃被人打残的事,可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
“这种毒,用在人身上也一样有效。我猜当时的情况可能是这样,有人在你的木瓜汤里下了毒,但不小心被捣蛋的白璃给偷吃了,于是急躁地追打它。说白了,对方真正想下手的对象是你,白璃只不过是恰好撞在枪口上,并救了你一命。”
赵思雨望着朱尚的眼睛,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次,朱尚这家伙并没有习惯性地胡说八道。可她已经顾不上跟这家伙讨论到底是谁在背后下毒手,他的后背血流不止,随时都有感染的风险,如果不立刻去打狂犬疫苗,他的小命可能就得搁在这。
她再次询问:“你真的不去医院?”
朱尚无所谓的摇头反应,令她感到无比厌烦,她把车钥匙扔朱尚手里,淡漠地说了句:“我的车在1号车库,命是你自己的,爱去不去!”转身便走。
医院,朱尚是肯定不会去的。
这次潜入赵家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证明自己的医术,然后取得赵棠的终极信任,如果连这点小伤都解决不了,还有什么资格留在赵家。
再者,他的医术传承的崖师的衣钵。
虽然没有令人起死回生的真本事,但若能找齐所需的药材,还是可以炼点常人有钱也买不到的奇药,动起真格来,这医术也不是浪得虚名。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
这个仙子般的女人总算是信了他一回,相信了他的判断,确信白璃是中了毒,因为她正在大门口打电话联系外面的专业兽医。
可惜白璃已经毒入骨髓,恐怕不是区区一个兽医可以治好。
朱尚进屋清洗了一下背上的伤口。
赵家不愧是靠中草药发家的大土豪,就连西溪园这种休闲度假的地方都备存着大量的中药材,这倒是大大地方便了朱尚。找齐所需的药材之后,朱尚先洒上药粉给自己止了血,又找管事的要了个水壶,开始煎熬丹药。
这些中药材自然比不上当初崖师所炼的那些奇花异草。
手上甚至连个像样的炼药鼎都没有,但在配方上加以改良,再加上独步天下的炼药秘术,他还是有信心炼制出成色不错的化毒散。
张姨听说赵思雨被病猫袭击,急急忙忙地赶到西溪园,还叫了一位名望颇高的老中医。
她在屋里屋外找了一圈,没看到赵思雨,却看到朱尚赤露着上身在厨房里煎药,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她瞄了眼朱尚背上那惨不忍睹的伤痕,又看了看灶炉上散发着浓浓药味的水壶,讶异地问:“你还会熬药?”
“瞧您这话说的,熬个药谁不会呀,不就是放药放水,搁火上煎嘛。”朱尚随口回笑道:“我是真药师,不是假道士。”
张姨无言以对。
煎药可不等于煎茶,在赵家,但凡是多呆了几年的人,哪个不知道熬药是门功夫?
但她懒得跟这没前途、没未来的混小子废话那么多,她又瞄了一眼他背上那惨不忍睹的爪痕,忐忑不安地问:“思雨没伤着吧?”
“没,她……”
朱尚刚开口想邀个功,悲催来得猝不及防。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壶盖被炸飞了,一股青气从壶里喷腾而出,冲了他一脸。那股滚烫的气流在脸上一弥漫开来,顿时两眼一抹黑,噗咚一声昏倒在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