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平递出两瓶水的一瞬间,空气里潜沉着一股浓浓的暗战气息。
一切都跟赵平心里预料的那样,随便一句冷话,立马便将赵恒宇刺激得牙根暗咬,青筋绽露,连水都不要。现在赵平基本上可以断定,这家伙就是来自于京城顶级家族之一的赵家。但这个富二代,今天就算是吃了苍蝇也得憋着!
相比之下,来自于周家的周无雪则要识趣得多。
她没有咬牙切齿。
她接住递过来的水之后,端起一脸无辜的姿态说:“赵平,之前我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小过份,但我现在也付出代价了,哪有要弄死你的意思?”
“没有就好。”
赵平淡笑着回道,心想你丫的想不想我死,你心里明白!我无意跟你们周家为敌,但也不是你周家砧板上的鱼肉!你丫的今天要是懂得夹着尾巴做人,那最不好过,如果你再把尾巴伸出来乱扫,那就别怪老子一刀斩了它!
作为这场活动的召集人,谢云奕现在显然有点头疼。
他嗅察着空气中的暗战气息,瞧了瞧一脸轻笑的赵平,又瞧了瞧正在巴结赵平的周无雪,目光最后落在扭头无视赵平的赵恒宇身上。
感觉今天这事还没完。
谢云奕硬着头皮劝道:“都别再较劲了,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谁还没个谁也不服谁的时候?所谓不打不相识,就当是一次缘分。”
“嗯,老谢说得对。”
周无雪顺杆就上,麻溜地给自己找了一台阶。
令谢云奕感到遗憾的是赵恒宇依旧咬牙沉默着,连屁都不放一个。谢云奕也懒得再劝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切入正题道:“时间也不早,都别耗着了,赶紧爬山吧,山顶上还有你们意想不到的绝美风景。”
赵平抬眼往山顶一瞧,感觉有些怪异。
别人混到谢云奕这个段位,通常都是玩高尔夫、搞Party,各种俱乐部换着花样来,他倒好,大过年的居然约人来荒郊野岭爬山。
搞不懂这家伙到底在玩什么名堂。
这座山并不高,跟南方的崇山峻岭相比,也就一不起眼的小土坡。不过,在华北平原地带也算是一峰峦。
山上草木凋凉,连条上山的路都没有。
大家基本上是一路披荆斩棘地往山顶攀登。等爬到山顶的时候,一个个已经累得大汗淋漓。
尤其是周无雪。
她一到山顶就抱怨:“腿都快断了。”她坐在一石头上,一边揉捏着酸胀的小腿,一边环扫着荒凉的四周,以一脸失望地说道:“老谢,这哪有什么绝望的风景啊?不带这么坑人的,想锻炼身体,可以去健身房啊。”
谢云奕笑了笑没说话,将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了赵平。
赵平站在山坡上,高高地俯视着山脚那座孤零零的红旗小学,不由得暗吃了一惊。从这个角度望下去,那座小学恰好处于覆地之心,像极了一个浑天天成的天池。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学校后面还有一条蜿蜒如龙的河流,环绕而过。
赵平赞叹地说:“绝美风景,在这山水格局上。”
“什么山水格局啊?”周无雪一脸懵逼地问。
“从风水学的角度来讲,这叫龙游曲沼,是不可得多的福地。”赵平话音一落,谢云奕笑呵呵鼓起了掌。
他什么也不说,用掌声代表一切。
在掌声吸引下,周无雪起身往山下瞧了一眼,结果自然是什么也看不懂。她不知道什么龙游曲沼,也不觉得山下的风景有多绝美。不过她相信赵平说的是真的,因为老谢是个有眼界有追求的人,他不会莫名其妙地鼓掌。
周无雪讶异地望着谢云奕:“老谢,你该不会是想买下这块地吧?”
“呵呵,我可不想破坏里这里的潜龙之气。”谢云奕自豪地笑道:“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小学就是在红旗小学读的。虽然这是个穷山沟,但谁也无法否认这里是个出人才的地方。从这走出去的不只有我谢云奕,还有一位科学家。”
说着,谢云奕扭头望着赵平。
笑了笑又道:“不过,最近我收到风声,听说有地产大佬盯上了这块风水宝地,想把这里开发成渡假村。如果红旗小学被夷为平地,那附近几个自然村的孩子就得去十里外的镇中心小学读书。兄弟,这事你怎么看?”
“你希望我怎么办?”赵平反问。
“兄弟,那几个自然村的孩子有好几十号人呢。小的只有六七岁,如果每天要走十几里地去镇中心小学读书,刮风下雪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悲哀?”谢云奕感慨万端地说:“你是一个从事教育事业的人,而且有这方面的能力。我真心希望你能看在咱俩那点交情的份上,帮孩子们解决读书难的问题。”
闻言,赵平感同身受。
从这个山沟到镇中心小学有多远,赵平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有所体悟。所谓的穷山僻壤,说的就是这座小山村,连路面都没有水泥硬化。那坑坑洼洼的泥泞固然阻挡不了性能强劲的越野车,但对于徒步的孩子们来讲,无疑是种磨难。
不过同情归同情。
赵平并没有立刻答应谢云奕的请求,他试探性地笑问:“以你现在的财力与能力,留住这所红旗小学都不难吧?干得拉我出来。”
“我们鲲化私募集团做的是金融,从不涉足地产与教育,这个真的没法直接插手,只能动用人脉关系了。”谢云奕道:“我想来想去,这事只有你能把它办漂亮。因为你是教育领域的王者,而且,你有这个兴趣。”
“既然你都这么讲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半年前,赵平已经在兰水县建立了一座育东方实验学校,经过半个学期的发展,目前所取得的成绩还算理想,社会口碑也不错。
眼下公司正计划逐步独资独权的育东方学校,正式向民办教育发起进攻。
正如谢云奕刚才所说,他确实有兴趣把红旗小学改造成育东方学校,让育东方的民办教育事业体,在这个坐拥龙游曲沼的福地打响第一战。
赵平想了想,又道:“红旗小学的校长在家不?一会带我去见见他。”
“在家等着呢,今天上他家吃饭,我早就约好了。”谢云奕笑道:“我等的就是你的一个态度,只要你点头,我就算功成身退。等红旗小学变成了育东方学校之后,估计地产大佬们也得望而却步,没人敢再打这里的主意。”
“老谢,你这么做就有点过份了!”一直站在一边没吱声和赵恒宇,突然冷厉望着谢云奕,咬牙道:“枉我赵恒宇一直把你当兄弟,你明知道是我们丰兆集团想拿这块地。今天约我来这,就是为了将我一军?”
“千万别说什么兄弟,你要真是我兄弟,你就不该打这块地的主意!”谢云奕不甘弱地回道:“我刚才不点名,就是想给你留点面子。既然你自己非要站出来叫板,那我明白地告诉你,我谢云奕不介意得罪你们赵家!”
“你也是这么想的?”赵恒宇把目光转移到了赵平身上。
赵平不以为然地回道:“我没有想过要得罪谁,只是不忍心看到一伙六七岁的山里孩子走十几里地去镇中心上学,不想看到孩子们在风雨中跌倒。教育以人为本,谁若是挡我的路,我就跟谁干到底,就是这么简单。”
“就凭你一个小小的育东方,也想阻止我们丰兆集团的开发?”赵恒宇轻笑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我劝你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别到时陪了夫人又折兵,后悔都来不及!”
“这么快就忘了篮球场上的教训?”赵平淡然一笑。
赵恒宇那脸色立马憋得跟个受气包一样,怒得无言以对。
谢云奕又警告道:“赵恒宇,你要搞清楚一点,育东方教育跟荏氏集团是什么关系,再加上我的鲲化基金!到底是谁在螳臂当车?如果你非要硬碰硬,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就是下一个张子安!”
“呵呵,三股垃圾势力凑一起就能抵挡大象的碾压?不知死活的东西!”赵恒宇怒扫谢云奕与赵平一眼,冷傲地笑道:“既然你们这两个垃圾活腻了,想要自取灭亡,我赵恒奕成全你们!咱战场上见。”
“不送。”
赵平目送着愤然下山的赵恒宇,一丝淡淡的笑容跃然于嘴角。在京城,赵家的势力跟一脉单传的周家不相上下,这也是赵恒宇敢扇周无雪耳光的主要原因。这样一个大家族,说是大象也不为过。
但究竟是不是螳臂当车,这得战过才知道。
在资本战场上,雄厚的财力固然可以占有一定的优势,可历史上也不泛以少胜多的战例,更何况,以人为本的教育事业本身已经站在道德制高点。
“我看明白了,我今天就是来这打酱油的。”周无雪突然道:“你们跟赵家宣战,都没我什么事儿。”
“谁说没你的事儿?”谢云奕笑道:“你们周家跟赵家,向来都是一山不容二虎的格局。今天约你来看戏,就是希望你能回去转告一下你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别因为我跟赵平联手搞垮了张子安而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
“好说好说。”周无雪拿出手机拍了张俯览全局的照片,笑道:“我妈已经交待过我了,只要你们鲲化基金能借点钱出来,万事都好商量。”
闻言,赵平与谢云奕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一切恰如赵平之前所料的那样,这次让周无雪出来爬山,就是来借钱的。一场全球性的金融危机,令大A股现在还爬在2000点上方挣扎。赵平估摸着周兰应该被套得不浅,要不然,她不会让周无雪出来跑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