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霄一刻值千金,何况是在这个辞旧迎新的夜晚。
赵平把荏秋语抱进卧房之后,犹如一条快要渴死的鱼钻进了水里,被柔情蜜水环抱之后便再也不想出来。
早上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一脸幸福的荏秋语下床伸了个懒腰,把落在客厅的手机找了回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界送给自己的第一个新年惊喜,居然是绑架。
手机里的视频只有短短几十秒,但妹妹荏冬音的呼救声却直击人心。
荏秋语惊得捂住了嘴,就差没有哭出来。
一种无比愧疚与自责的情绪瞬间涌上了心头,感觉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姐姐应该尽的责任,昨晚上发过来的视频,自己现在才看到,有什么资格做人姐姐。
她慌慌张张地摇醒还在睡觉的赵平,噙泪低喊:“老公,别睡了,冬音被人绑架了……”
“什么?”
赵平本来还有一点朦胧的睡意,一听到绑架两个字,顿时困意全无,直接弹起了上半身。
他接过手机仔细一看,突然又笑了起来。
荏秋语又急又怕地问道:“老公,你笑什么呀?这回可是真的,不是她在跟我们耍性子。你看清楚一点,绑架她的人是陈健豪。”
“别急,你先去看一下我的手机,上面应该有陈健豪的威胁短信。”
“嗯。”
荏秋语擦了擦眼泪,匆匆跑到客厅里把赵平的手机拿过来。解开指纹锁仔细一瞧,刚刚憋回去的眼泪又急出了两汪。
一切如赵平所说。
手机上有陈健豪发来的威胁信息,以及一张荏冬音被捆缚着手脚的惨照。
信息内容写着:“这个新年礼物刺激不?我在你的母校北大等你。明天早上九点钟,脱光你身上的所有衣服、裤子,还有鞋子和袜子,赤果果地跑步来北大。千万别跟你爷爷我耍心眼。她是人,不是猫,没有九条命让你挥霍。”
看完这条信息时,荏秋语已经泪得梨花带雨。
平时的她不是这么脆弱的,哪怕是在金陵独立开创事业的那些年,她也从来没有在人前流过半滴眼泪,永远都是一副打不倒的高冷总裁模样。
她的这种脆弱,只展示在赵平一个人面前。
这才是最真实的她。
她跟外面那些平凡的女孩子一样,在有得依靠的时候,也渴望着自己能像花朵一般被人捧在手心里宠幸着、呵护着、保护着。
她茫然无措地凝望着赵平:“老公,这下怎么样?如果冬音出点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赵平安慰道:“别怕,我不会让冬音有事的,相信我。”
“难道你要按他说的做,脱光了跑步去北大吗?我不同意。”荏秋语两眼一眨,噙着两汪楚楚动人的清泪:“现在你已经是有社会地位的人了,他这明显是想让你身败名裂,我看我们还是打110报警吧。”
“我不会去祼奔,你也不要打110,咱什么都不用做。”
“啊?”
“我看这事挺好,正好让陈健豪替我们教训教训她,让她长点记性。你也别担心了,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大过年的,我们该怎么玩还怎么玩。”
“老公,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还没睡醒的样子?”
“我感觉我脑子挺清醒的。”赵平随手将手机扔一起,转身又轻轻地帮荏秋语拭干脸颊上那动人的泪痕,含笑安慰道:“我们在一起都已经有半年多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相信我,陈健豪他不敢把冬音怎么样。”
“可是……”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赶紧洗漱一下,一会我们去狂庙会。”
这种近乎疯狂的决定,让荏秋语一时犹豫不决。
现在被绑架的可是她的亲妹妹,随时都会闹出人命,怎么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呢?她试图找个理由剥回赵平的这个疯狂决定。
可是思来想去好一阵,她愕然发现自己原来早已经被这家伙所征服。
正如他刚才所说,彼此在一起都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而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彼此所经历的大小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
但至今为止,他一直都是立于不败之地,还从来没有误判过形势。
就连那场全球性的金融风暴,以及与张子安之间的收购战,那么错综复杂的形势,也一样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
想到这里,荏秋语走进了洗澡间,从后面抱住了正在刷牙的赵平,紧紧地把脸贴在他背上:“老公,我还是有点担心。”
“你在怀疑你老公我的判断力?”
“没有。”
“那就什么也别管,不出三天,我保证冬音会灰头土脸地滚回来。”
“好吧,那咱就赌上一次。”
在赵平不断释放出自信的力量之后,荏秋语选择了妥协,强行将所有的担心都压在心底,对绑架一事只字不提,随同赵平一起出门逛庙会。
北大的校门口。
此时正停着一辆白色的奔驰房车。
车上只有两个人。手捧平板电脑的IT男正在监视着由无人机传送回来的拍摄画面。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一身貂皮大衣的陈健豪。
为了看赵平祼奔,陈健豪一大早就已经在这蹲点守候。现在都已经上午十点了,还没见人影,不禁有点纳闷。
“赵平那王八蛋该不会是还在睡觉吧?真他妈嚰叽。”陈健豪催问对面的IT男:“你那边什么情况,监视到动静没有?”
“刚有动静,赵平和荏秋语出门了,手挽着手。”
“那小子没脱?”
“没,穿着英伦风的名牌大衣呢,俩人有说有笑的,估计是没有看到你发的那条恐怖信息。”
“草,我他妈就知道这年头没人看短信!”一怒之下,陈健豪又把昨晚发给赵平的那条绑架信息重复发了一遍。
这次,陈健豪给这条信息上了一份必看保险。
他两眼死盯着由无人机传出来的监视屏幕,信息发出去后,紧跟着又拨打了一下赵平的电话,亲眼看到赵平把手机从衣兜里掏出来之后才挂掉。
令他纳闷不解的是,赵平看完手机后,就跟没事人一样,将手机塞回衣兜之后,向着天空比出了一根中指。
“这王八蛋啥意思这是?”陈健豪看得一点懵逼。
IT男想了想,认真地分析道:“这是鄙视的意思,大概是碰到了看不顺眼的熟人。”
“我猜也是这个意思。”
陈健豪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两眼紧盯着监视画面,观察下一步行动。瞧着瞧着,两眉头又拧成了忧伤的麻花状。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赵平居然跟荏秋语逛起了庙会。
“这他妈到底是他不识字,还是我的表达能力有问题!我他妈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我说我绑架了荏秋语的妹妹荏冬音!他居然还有心情带着荏秋语去逛庙会!这他妈什么世道!”陈健豪崩溃地咆哮着,那眼珠子都瞪出了血丝。
IT男吓了一跳,弱弱地提议道:“可能荏冬音不是他妹妹,他不在乎荏冬音的死活。要不,您把恐怖信息发给荏秋语试试?”
“对!你这话说到点上了。”陈健豪恍然大悟地骂道:“赵平那王八蛋,他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畜生!我早就看出来了,他跟荏秋语在一起,就是想图谋荏秋语的家业!真正爱荏秋语的人只有我,但荏秋语也是一傻B,瞧不出来。”
话完的时候,绑嫁信息也发了出去,这次是发给荏秋语。
盘旋在庙会上空的那几架无人机还算给力,虽然庙会人山一海,但还是全方位360度无死角地捕捉到了荏秋语的动态。
荏秋语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一样买了串糖葫芦,跟赵平你一口我一口。看到这一幕,陈健豪的心都碎了一半。而比这一幕更令人心碎的是,收到恐怖短信之后的荏秋语在掏出手机看了之后,也跟没看到一样,又把手机塞回了包包里。
该怎么吃还怎么吃,该怎么玩还怎么玩,就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陈健豪彻底崩溃了,气得连咆哮的力气都没有,右掌往脑门上一撑,耷拉着黯然神伤的脑袋嘀咕着:“这他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冒着践踏法律底线的风险来陪他们玩这个游戏,他们居然不管荏冬音的死活,太没人性了……”
“老板,咱该不会是绑错了人吧?”IT男弱弱地问。
陈健豪神经反射一般,抬头便是一巴掌呼在IT男的后脑勺上,骂道:“我他妈又不是瞎子!荏秋语的亲妹妹我能认错?”
IT男被扇得缩头缩头,再也不敢瞎逼逼。
“不行,我得给这对无情无义的狗男女来点猛料才行。”自说自话的陈健豪拨通了一个电话,开口便问:“喂!司机佬,你把人弄什么地方去了?”
通往彩云之南的高速公路上,行驶着一辆刚加满油的豪华房车。
接到老板电话之后的司机佬,回头瞧了眼坐在后面玩王者荣耀的荏冬音,认真地回道:“老板,我们正在去大理的路上,刚上高速,她很好。”
“谁他妈让你去大理的!马上给老子死回来!”陈健豪又爆发出了咆哮的力量,把司机佬给吼得将手机远离耳朵。
直到咆哮声止息好几妙,司机佬这才一脸懵逼地回问一句:“老板,不是您让我带她去环游中国吗?大理也是咱们中国的一部分,不属于国外,没出国。”
“……!!!”
蓦然间,陈健豪有种想砸手机的冲动,真的没力气再骂人了,搞不明白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居然被个傻B给上了一堂地理课!
他努力把怒火压下来,平心静气地说:“我他妈现在不骂你,等你回来了我再收拾你!现在,你立刻把她给我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