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爷子的威胁下,周若倩最终还是含泪做出了妥协。
赵平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周家人瞒了他一个晚上,等他火急火燎地赶到机场时,周若倩已经凳机了,连个影都没有瞧见。
他崩溃地坐在候机大厅门口的台阶上。
瞬间感觉这个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荒诞,荒诞得不可理喻!你把别人当成是伯乐,别人把你当什么?
千里马?
是的,如果你肯被人骑在背上驱策,那你就是千里马!如果你敢蹶起蹄子来反抗,那你就是砧板上的马肉!
赵平给付青瑶发出信息,问付青瑶:“发生这么大的事,昨晚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商量?是不是被老爷子软禁了?”
“昨晚她跟老爷子大吵了一架,闹得不开可交。老爷子也被气得不轻,就差没挥起拐杖打人。听我一句劝,别再找倩倩了,那样对你对她都没好处。”付青瑶发来的信息,后面附带着一个很意喻无奈的、郁闷的表情符号
看完这条信息,赵平愤怒地把手机摔了出去,碎成好几块。
今天,大概注定是个悲情的日子,一上午都是乌云沉沉的天空,伴随着一声惊雷,大雨说下就下,连老天爷都哭得稀里哗啦的。
但赵平没有哭。
他早已经习惯了将所有悲伤与遗憾转化为前进的动力,只要信念不死,相信这种无能为力的日子很快就会成为过去式!
离开机场后,他重买了一部新手机。
并买了一张回兰水县的高铁票,准备回兰水县老家休养一段时间,调整一下心态,等九月一号再回京续写传奇式的人生。
一上车便发现自己的座位被人占了。
上面坐着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看起来有头有脸的一人物,西装革履,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腿上搁一包,正跟人视频聊天。
“麻烦让一下,这座位是我的。”赵平把自己的车票亮了出来。
油腻大叔斜眼一瞄,端得跟没听到一样。
傲骄的目光又回到了手机视频中,得意洋洋地笑道:“不是我想坐高铁,我那辆大奔昨天不是被人刮了嘛。对,我们金投集团准备在兰水县搞点项目,现在去考察呢,那破地方连个机场都没有,只能将就着挤一下高铁……”
“我说这座位是我的,听到没有?”赵平耐着性子插了一嘴。
这回,油腻大叔连瞄都不瞄他一眼,自顾自地对着手机视频说:“这两天股市不争气,我他妈亏了三千多万。不过还好,只是一成仓位在操作,等行情反弹的时候随便做个T就可以搞回来。呵呵,三千万,小意思了……”
旁边一热心大妈见赵平把袖子撸了起来,以为他想打人,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地劝道:“小伙子,别惹事,坐我这吧。”说着,她把坐在旁边的小孙女抱了起来,给赵平让了一个座。
“谢谢阿姨,让孩子坐吧。”
赵平婉拒了热心阿姨的好意,这时,漂亮的乘务员小姐又走了过来,问赵平是不是有什么事,赵平笑说没事,没打算麻烦别人。
等乘务员走了后,赵平掏出手机给荏秋语拨了个视频电话。
荏秋语见他在列车上,吃了一惊,问:“你这是要去哪啊?”
“回老家兰水。”赵平道:“车上遇到一个要去兰水县考察项目的土鳖,说随便在股市做个T都能T出三千万,你帮我看看他是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
说着,把手机一转。
油腻大叔看到赵平手机里的高冷总裁,顿时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吓得浑身一哆嗦,手机直接掉地上,刚才那一脸土豪气势瞬间消失得荡然无存。
“荏……荏总……”
“孙义博,你挺有钱的嘛。”
“荏……荏总,别说笑了,我哪能跟您比……”油腻大叔尴尬地瞄了赵平一眼,又讪笑道:“荏总,我这信号不好,如果没别的事那我挂了……”
“等等,既然赵总也回兰水县,那你在兰水的考察工作就向他汇报吧。”
“哪个赵总啊?”
“就是站在你前面的那个人啊,把手机给他,我有话跟他讲。”
“哦。”
被称为孙义博的油腻大叔赶紧站了起来,先把座位让出来,然后恭恭敬敬地将手机递回到赵平面前:“赵总,您的电话。”
周围人看到这喜闻乐见的一幕,笑得那叫一个含蓄。
在赵平落坐的之后,坐在过道对面的那位热心阿姨忍俊不禁地朝赵平翘了个大拇指,笑赞道:“小伙子,你才是真土豪,低调。”
“阿姨过奖了,我可不是什么土豪。”
赵平回笑道,顺手把视频电话给挂了。虽然荏秋语有话讲,但赵平暂时没心情跟她聊天。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其它事稍后说。
孙义博站在过道中间,尴尬得想那啥一样,想走又不敢走。
见赵平抬眼瞄过来,他无地自容地把脑袋耷了下来,解释道:“赵总,这回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真不知道您是集团总部那边派过来的领导。”
这家伙大概不怎么关注网络上的新闻,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赵平到底是谁,直以为赵平是金陵总部那边派过来的高层。
这回,赵平也端起了充耳不闻的姿态,双臂一抄,靠椅子上闭目养神。
孙义博见他闭上了眼睛,转身正想离开这个尴尬之地。赵平仿佛还有第三只眼睛在盯着他一样,突然开口道:“上哪去啊?”
孙义博硬着头皮转回身来,随口编道:“我……想上个厕所……”
“憋着!”
赵平始终没有睁开眼睛,这道冷厉的声音却把孙义博吓得噤若寒蝉,像个苦逼一样站在过道上,一步也不敢迈。
这一站就是十几分钟。
眼看周围那些人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自己,还有人拿出手机来拍,孙义博尴尬得连死的心都有。
他欲哭无泪的央求着闭目养神的赵平:“赵总,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占用您的座位,您就饶了我吧。”
赵平仿佛没有听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坐在对面的一位大学生模样的姑娘乐笑道:“大叔,你在股市随便做个T都可以T出三千万,还在乎这点钱啊?没有飞机,你还可以买高铁的商务座啊,一样高端大气上档次,跟我们这些穷逼抢什么二等座?”
闻言,周围人笑得更欢,有些人甚至不矜持地笑出了声音。
胀得脸红脖子粗的孙义博想走又不敢走,只能硬着头皮站在这,任人嬉笑嘲讽,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好几站。
直到周围再也没有嘲讽声与嬉笑声响起,再有任何人再关注他、议论他,赵平这才睁开眼睛,饶有兴趣地笑问:“爽不爽?”
孙义博低着脑袋,没敢吱声,似乎在忏悔一样。
心情不在状态的赵平也懒得再搭理这个无耻之徒,他拿出手机来,重新给荏秋语打了一通视频电话,问道:“秋语,我什么时候成你们公司的赵总了?不带这么玩的,我回老家是为了休假。”
“你从小在兰水县长大,那边的情况,你应该比我们熟悉。我们公司打算在那边投资500亿,你帮我把把关,回来后我请你吃饭。”
“那个弹丸之地你砸500亿进去,什么项目要这么多钱?”
“具体的情况,等你到家后再说吧,我给你发项目资料过去。如果你能帮我把好第一关,那我也放心很多,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投资。”
“好吧。”
“很为难吗?”
“没有。”
“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没事吧?”
“没事。”赵平努力将老爷子棒打鸳鸯的事压在心里,端起一副云淡风清的微笑样儿,扯开话题说:“放假都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没有回家,想我妈了。”
“阿姨一个人在家?”
“嗯,我爸早就去世了,我姨一个人住在兰水。之前曾想过接她去京城,但她不想去。我也没办法,说什么都没用。”
“老人都这样,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有感情。”
“我有点困,先不说了。”
“嗯,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
另一边,挂完视频电视的荏秋语,也像完成了一场艰难的战争一样,靠躺在沙发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很清楚赵平的生活里发生了什么悲剧。
赵平在周家老爷子八十大寿的寿宴上,现场绘制合璧版的《富春山居图》,以一幅鸿篇巨制惊艳全场!可是,那惊才绝艳的杰作,却并没有让他成为周家的孙女婿,反而引起了周家老爷子的警戒之心。
可以说是一种巨大的遗憾。
刚才在视频中看到赵平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时,她好像安慰一下赵平。
甚至想跟赵平说,周家本来就是商人思维,一切以利益为中心,不值得你这么伤心。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她感觉得到,赵平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清静。
“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情敌出国了。”荏冬音突然兴致勃勃地跑了过来,乐得跟捡了金子似的。
荏秋语有气无力地回道:“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你干嘛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荏冬音道:“你跟我未来姐夫吵架了?”
“别烦我,我想静一静。”
荏秋语一脸迷茫。周若倩被逼出国,对于她荏秋语来讲,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通过这件事也可以看出来,赵平是真的很爱周若倩,要不然他不会痛苦到需要回兰水县调理心情。
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忘了周若倩呢?
荏秋语脑子里盘着这个问题,思来想去好一阵,一点头绪都没有,追爱,这种事真不是她的强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