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慈善晚宴的现场之后,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北大学生公寓的门口。
赵平和荏秋语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半弯明月刚刚突破乌云层,如同银舟徜徉在星河中,自由而唯美。
荏秋语穿着一袭线条优美、裙袂飘逸的斜肩晚礼服站在月光下。
静静地目送着赵平。
从来没有与男生夜出游玩过的她,就像刚刚谈了一场铭心刻骨的恋爱,临别时的脸上浮泛着女生特有的矜持。
她似乎有话要说。
当与赵平四目相接时,却又敏感地把头低了下来。她轻咬朱唇,两手也紧张得抓捏不定,像是无处安放的青春。
晚风拂来,吹乱了她柔丝般的长发。
一股淡淡的馨香随之在天地间弥漫开来,诱得赵平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赵平蓦然想起了曹植在《洛神赋》中所写的名句:“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此情此景,感觉这两句诗就是为荏秋语量身定做的。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跟我客气。”
“我……”
荏秋语抬头瞧了赵平一眼,目光刚刚交织到一起,她很快又尴尬地把头低了下去,想了好一阵才鼓足勇气把头抬起来:“那个……我过几天要去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会。你能不能……假扮一下我男朋友,跟我一起去?”
见赵平脸露笑意,荏秋语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尴尬地笑道:“别误会,我不是怕人笑话我没有男朋友。只是……去参加那个生日会的话,难免会遇到一些厚颜无耻的人。我不想身边被一群苍蝇围着,只是想安静点。”
“就这点事啊?没问题,拍苍蝇是我强项,保证来一只拍一只。”
赵平风趣地回笑道。
荏秋语愁颜顿开,道声简单的谢谢,愉悦之色溢于言表。如愿以偿的她,心底自然是激动万分;表面却始终幽静如水,并没有太多的波澜。
蓦然间,一片残叶飞落在赵平头上。
“别动。”
当气质如兰的荏秋语凑到赵平身前,素手轻扫他头上那片落叶的时候。
别说是心跳骤然加速的赵平。
就连一直站在不处远静静观望的周若倩都不得不承认,荏秋语高雅的品味和体贴的行为,真不是一般人可以与之媲美。她那一袭中西合璧的晚礼服,将中国旗袍的优雅与西方时装的潮流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堪称天衣无缝。
月光下的荏秋语。
即有东方女性含蓄而不妖娆的神韵,又不失西方女性迷人的风采。如果现在有一束灯光打在她身上,大概九天明月也要逊色三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妒忌、不吃醋的女人。
当那种心塞的感觉在体内弥漫开来的时候,周若倩好想一个箭步冲上去,但她很快又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细节。
这个细节就是,赵平那家伙的目光并不算贪婪。
在荏秋语踮起脚尖去贴近他,并扫去他头上那片落叶的时候。那一刻,他与荏秋语之间的距离不足10公分,像极了双方要亲吻的样子。但他却尴尬地把头撇向了一边,嘴角滑出来的那一丝笑容也很不自然。
算这家伙还有点底线!
周若倩心松一弦,静静地站在原地凝望着,直到荏秋语与赵平挥到道别,上车离开之后,这才从漆黑中缓缓走出来。
“倩倩,你怎么来了?”
赵平送走荏秋语之后,转身便看到从漆黑中走出来的周若倩,着实小小地吃了一惊,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在宿舍睡觉才对。
周若倩刚才虽然没有冲出来,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憋了点闷气。
她径直走到赵平跟着,用手电筒照射着赵平的脸,令赵平下意识地挥手挡了一下刺眼的光芒。
但她并没有把手电的光芒挪开。
她凝望着赵平的眼睛,好想说其实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没用,只要你跟我说你需要我,别说是三百个亿,就算是三千亿我都可以给你弄过来!哪怕是跟家里人闹翻也在所不惜,因为我爱你,你的未来就是我的未来。
可她没有这么说,北大不流行苦情戏。
直到赵平主动解释:“我跟她只是事业上的伙伴关系。”周若倩这才把手电光收回来,并将所有郁闷憋沉在肚子里。
“如果心里那股郁闷之气可以像化学反应一样,转化为真气内力的话,现在我已经是顶级高手,分分钟都可以一掌拍飞你。”周若倩苦笑道:“张子安发信息给我了,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猜到了,我在慈善晚宴上让他颜面扫地,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赵平拉起周若倩的手亲了下,戏笑道:“你这么聪明,是绝不会上当的。”
“但是她真的很漂亮,就算我是北大校花也比不上她,你真的不动心?”周若倩疑惑地望着赵平。
这目光,就像是警花在审判嫌疑犯。
狠不得一眼看穿对方的心事。
赵平什么也不说,拉着她手一路狂跑。跑到位于未名湖西南岸的梅石碑前的时候,一个个累得气喘嘘嘘,撑着膝盖直喘粗气。碑身上刻着一峰玲珑的奇石和一株花老的梅树。内容起源于南宋年间,记载着奇石与梅树的历史缘分。
等缓过气来后。
赵平用手电筒照射着石碑上的奇石和梅树,诚挚地说道:“傻妞,你给我听好了,在我心里,你就是这石碑上所刻的这株梅树,像梅花一样清傲而坚贞。而我就是旁边那块奇石。它们的故事流传了几千年,在历史上的长河中曾被无情的烽火洗劫过,也被猖獗的风霜侵噬过,但它们始终合为一碑,不离不弃。”
“所以呢?”
“所以我想问你,天下间还有什么比这更长情?”
“没有。”
周若倩笑中带泪地凝望着赵平,寂静的午夜里,静谧得仿佛全世界就剩下她和赵平两个人,没有喧嚣,也没有杂扰,静得可以自己扑嗵扑嗵的心跳声。
曾经,有个走向毕业的师姐曾对她说,这个时代不相信眼泪。
眼泪换不来事业,更留不住爱情。
周若倩还是想任性一次,让眼泪潸然而下,因为此刻的眼泪,名为幸福。她激动地扑进赵平的怀里,搂抱着赵平的腰倾诉道:“其实我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理解你事业上的需要,可荏秋语那么漂亮、那么优秀,我真的害怕。”
“那你觉得赵子安优不优秀?”
“从事业上来讲,他也算是很厉害的一个人物。以前他在他们张家根本就没什么地位,用古人的话来讲叫庶出。现在能一手遮天,也算有些本事。”
“这不就结了,一个那么优秀的张子安每天都在惦记着你,做梦都想把你追到手,你瞧我什么时候担心过?”赵平轻抚着她的长发,感慨道:“我相信你绝不会被他拐跑,反过来你也应该相信我,不会轻易撇下你不管。”
“那你是不是真的认为我没有荏秋语漂亮?”
周若倩突然抬头审视着赵平,娇俏的小嘴嘟囔着,画风跟刚才相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拐弯,问得赵平一个头两个大。
女人,到底是种顽固的生物。
今晚她已经多次提起荏秋语的颜值问题,尽管她一直把自己放在一个谦虚的位置上,但赵平从来没有轻视这个问题,只因明白女人在颜值方面都有不服输的任性,所以一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想方设法地把话题往远了带。
没想到最终还是逃不过她的终审。
赵平望着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任性姿态,硬着头皮回道:“在我心里,你肯定是最漂亮的,永远都是,这点毋庸置疑。”
“也就是说,排除你主观上的感情因素,从客观上来讲,我确确实实没她漂亮,你是这个意思吧?”
“……!!!”
从腰间传来的疼痛感,令赵平崩溃地拧起了眉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晚恐怕难逃一劫。
说良心话不对,说假话更不对!
她下手也是够狠的,掐起来毫不手软,直接把手伸进了衣服里,就掐那么一点点肉,将所有攻击力量都集中在一个点,以便达到最大的伤害值。
“不是你没有她漂亮,而是你没有像她那样去费心费力地打扮,你素颜跟她比那肯定是有那么一点点差距的。”赵平道强忍着没有挣扎,掐在腰间的素手在听到这番解释之后,终于松了开来,并报以一丝幸福的微笑。
“这次饶了你,下次轻视我的颜值,看我怎么修理你。”
“冤,我可从来都没有轻易你的颜值。”赵平比出三根手指,誓言道:“赤胆忠心的大实话,不信我们去开个房试试,我脱衣服让你检查。”
“想得美你。”
周若倩娇嗔一声,转身便走,暗里却偷笑不已。
没走两步。
赵平一手把她拽了回来,搂抱着怀里笑道:“都这么晚了,而且明天你也没有大课要上,我们还是去外面住算了,明天我带你去我公司溜溜。”
“谁跟你去外面住,是你自己说让我等你三年的,别想反悔。”周若倩低头羞嗔着:“必需给我憋着,没成功之前不许碰我,更不许碰别人。”
“晕,为毛我有种被套路的感觉?”
“那也是你自己挖出来的坑,不关我的事,谁叫你招惹别的女人。”周若倩推开赵平,突然又踮起脚尖以蜻蜓点水的姿势在赵平嘴上亲了一下,转身却像一支羞答答的玫瑰般,急走轻呼:“还愣着干什么?送我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