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野心思细密,不经意间,便察觉到李白的神色有些异样。
于是开口问道,“太白兄,你知道无相军?”
李白放下酒杯,缓缓点了点头。
“上次我出门云游,回程的途中,一日哭过一山村,见有山贼在劫掠孩童!”
“他们的装束和一般的山贼响马,没有什么两样,大概有七八十人,马背后面两边挂着竹笼,我刚好路过,就听见村子里鸡飞狗跳,竹笼里传来孩童的哭声!”
“当时我想救人要紧,趁他们还在村子里劫掠,我偷偷打开马背上的竹笼,发现里面都是七八岁左右的孩童,有男有女,大概有十几个!”
“孩童们被救出来后,可能是受到了惊吓,纷纷放声大哭,一下子惊动了村里的贼人!”
“我也不识得这些孩童是哪里的,问他们,只顾着哭,也说不出了所以然,于是我便带着这些孩子向树林中跑,想要先躲藏起来!”
“没成想,这些贼人们听到声音,很快就骑马追了过来!”
“我见逃不出去,情急之下,就拔出小林兄送我的手枪,回头冲着他们就射,可惜准头不佳,两个弹夹打完,大概有四五个贼人落马”
“我再想换子弹,已经来不及了,于是拔出剑,想要和他们拼命!”
高洋不由的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太白兄不但文采斐然,更乃英雄豪杰!”
李白仰头大笑,“兄弟过奖了,白自幼便有侠义之心藏于胸,又岂能置这些孩童于不顾?”
胡胖急问,“那后来呢?”
李白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继续说道,“眼看那伙马贼就要杀到跟前了,身后是哭做一团的孩童,我别无他法,只能仗剑而立,准备血洒长林了”
高洋又忍不住,拍掌叫好,“真乃豪杰!”
这话夸的,老李似乎很受用,也跟着豪情万丈起来!
“也是天神眷顾,千钧一发之际,斜路上七八个少年游侠,杀了出来,迎头挡住了这群山贼!”
“领头的是位十八九岁的青年,他只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孩子,什么话都没说,拔剑便和山贼厮杀起来!”
“我也不能光看着,便仗剑来助他们!这帮少年游侠,功夫不弱,一炷香不到,就将山贼杀了二十余人!剩余的一哄而散,跑了”
“相互寒暄了一下,我得知他们是从长安来的,领头的叫刘礼颂,据他们说,最近长安城和洛阳,都出现了一股邪恶势力,名为红莲教!”
林牧野脱口而出,“红莲教?”
李白点头,“那刘礼颂的确说过,就是红莲教!”
“太白兄,你接着说”
“据刘礼颂说,红莲教前些年一直销声匿迹,最近两年,不知为什么,突然开始冒了出来,他们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不折手段,比如用人的血脉练功,用童子入药”
“我们把那些孩童,带到村子里,这才发现,半个村子的人,都被祸害了,村子里,已经成为人间炼狱!”
“我们痛彻心扉,只能帮着活着的人,把死人挖坑埋了!”
“刘礼颂和他的兄弟,打算继续搜索红莲教的人,我也想赶紧回到长安,去找贺阁老,让他在圣人面前说说,好让各地官府派人清剿,还百姓们一个太平!”
接下来的事,李白仿佛不愿意去回忆一样,慢慢痛苦的说来
就在他们安顿好村子里的人后,正准备出村,各自上路。
村外溪流的木桥上,十二个人,骑在马背上,就那么静悄悄的,似鬼魅一般,立在木桥之上,他们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布
刘礼颂轻声说,“这是贼人来报复了!太白兄,你年纪大了,在后面自己躲好,厮杀就交给我们弟兄了!”
李白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有多大年纪?四十出头尔,为何不能杀贼?”
说罢不由分说,拔剑在手意气风发!
刘礼颂笑了,“兄台好样的,兄弟佩服!那就一起杀贼”
“弟兄们,杀”
刘礼颂带着兄弟们,向木桥杀了过去
那八个人丝毫未动,等到游侠们冲到跟前了,才拔刀相斗!
这些蒙面人的武力实在太过高深,游侠们年龄又小,十几个回合下来,已经不敌!
两三个少年,身上都受了刀伤
木桥上腥风血雨,空间狭小,李白在后面根本冲不上来!
本想拔枪去射,又怕伤着游侠们,正当他不知所措时。
就听刘礼颂在前面大喊,“李兄,快!回村,把孩子们带上山,藏起来!我们在这顶住!”
李白定睛一看,刘礼颂也受伤了,胳膊被砍了一刀,咕咕往外冒血,他好像没看见,依然凶悍的提刀恶战!
“兄弟,这时候,我怎么能丢下你们,自己走?要死一起死!”
刘礼颂胸口又中了一刀,回头咆哮,“李兄,快去!保孩子要紧,快!!!”
李白无奈,只能往村子里跑!
回到村子里,告诉那些村民,让他们把孩童们带着,赶紧往后山密林里逃去
亲眼看着,村民们带着孩子离去后,李白提着手枪,又掉头往村口木桥上跑!
等他再回到桥上,才发现,这里的打斗已经结束了,桥上桥下,一片狼藉,刘礼颂等八位少年游侠,全部战死,无一退缩!
那些蒙面杀手,已经不知所踪!
讲到这里,能看得出来,李白的表情,十分痛苦!
这些游侠小小年纪,死于非命,让李太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这些少年儿郎,都是我大唐的精英,为了正义和信念,他们慷慨舍命!”
诗仙一口酒下肚,再抬起头来,已经是两行清泪,挂在眼角
“我自幼心有抱负,曾写侠客行,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奈何空有抱负!假如我有豪侠的本事,也许刘礼颂他们,就能够活下来也未可知”
林牧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太白兄莫要自责,为了救那些孩童,你也尽力了,这天下事,哪能尽如吾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