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弈上次跟纪瑶喝酒聊过,微信里断续也有闲聊。
看似情绪流露,实则都聊的有所顾虑,避讳。
“您以后也不打算工作了吗?”
纪瑶看向月嫂抱着在睡觉的外孙,眼神逐渐飘远:“以前的理想是抓遍全世界的坏人,后来进了体制就想做好自己,经历那次经济案件,我是在有背景有人脉的情况下彻底梦碎……工作肯定想工作,带孩子很孤单和无聊,可怎么办呢?你带还是蒋清雨带?或者给蒋清雨的爷爷奶奶带?”
许弈:“我给您再多雇几个人。”
纪瑶摆手:“人都是矛盾的,看似没自由和自我。但真工作,久不见他又一定会想念。就是会这样左右互博,平常心就好了。本来我打算就是等蒋清雨结婚生子后,便把工作给放一边的。总不能让她年纪轻轻就被孩子缠的脱不开身,她未来比我广阔的多。”
许弈:“每一个伟大的父母都是这心态。”
纪瑶:“你也好好的工作,能力越高,责任越大,时刻多想一想创业的初衷是什么。”
许弈:“创业的初衷啊,就单纯嫌自个配不上蒋清雨,想要做点成就出来。做着做着心态就有变化,我算把很多当地人从泥坑里拉了出来,总不能让他们丢掉工作再回泥坑……永城很多地方特别的穷,七八十岁的老人为了多赚点钱帮孩子养孙子孙女,都能挑着野生的山珍跋涉一二十公里。留下的妇女不多,一般两口子一块出门在外打拼,能留下来的多半是家庭里有残障人士,或特别穷困……”
“我今年过年就在山村里过的,看他们生活因为宜家产生这变化,挺骄傲,都开始有些自满了。是需要平常心,稍不留神就容易迷失。您再辛苦几年,等睿睿稍微大点您要不嫌弃就去宜家的法务帮我,也算学有所用。”
纪瑶:“你这老板当的,见谁都画饼。”
许弈笑笑:“说真的,您专业是调查经济犯罪,宜家法务其中一个核心就是避免经济犯罪。”
“可到那时我至少五十五岁了。”
“陈老爷子七十岁才创业,郑海业五十多了,也被我拉着二次创业。年龄不是问题,我看阿姨您咋也不是俗人,一定会有作为。”
“你说话够有意思,说狠的能让人气冒烟,说好听的又信口拈来。”
许弈把筷子放下,抬了下视线:“小雨在瑞城那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纪瑶:“我就是怕她出事才带她去的瑞城。”她顿了下:“女人此生最大的几个波折一定是有结婚和生子,她是婚没结成又有了孩子。孕早期吃啥吐啥,还不想吃。别人怀孕胖,她瘦了有十来斤,各种心理上跟身体上的反常……”
“她嘴上是尊重生命,尊重意外到来的孩子。实际上呢,不死心又骄傲……回国后我最怕的就是你不接受这个孩子,不承认。是替蒋清雨害怕,因为一旦是这样,就证明她受的那些罪,熬的那些日子一文都不值,全是自讨苦吃……”
“闲聊嘛,你不用当真,就只当是我在她立场上帮她说些话。她没太复杂的经历,喜怒哀乐,成年后差不多缺了怒和哀。你想啊,家里四个老人,包括我跟你蒋叔全都拿她当中心……几乎没碰到过挫折被娇养着长大的孩子,碰到后才是最严重的。太多人喜欢过她,不想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结果会是这样。”
纪瑶接着说道:“她对于爱情的看法形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习惯一般,习惯当中心。说过她多少遍,也听进去了,没啥太大的变化。现在,可能是不忍心再折磨我了,从通电话视频上来看,对比前阵子算成熟了些。”
许弈:“我俩相处中也不是单一谁的责任,我性格也没啥原则。如果有原则,跟前妻或许都不会离。人跟人最重要的还是磨合,包涵,体谅,纠正,底线……我总是从心里认为谁谁该怎么做,却懒得去提醒什么。严格来说我责任还更大一些,我是在无意放大这些矛盾。是性格,也有些长辈影响的因素存在。”
“就比如说蒋清雨外婆的事,她试图想找一种两全的方式去解决,我有能力可以把话给说清楚。就像她被亲情给影响一般,我也被蒙蔽了,立场上瞬间就形成一种撕裂般的反差。退婚就退婚,老死不相往来也可以,你没关系我也没关系……这种心态一起,人就是会马上入魔……”
纪瑶:“你能想到这层次我是挺惊讶的,不过你俩这还不叫三观分歧。我办案碰到过三观不一致的,仅仅因为一个观点产生了分歧,你不满我,我不满你。久而久之,矛盾积累,由爱转恨……你俩这就是赌气跟性格的成分居多,都不失为是个好孩子。我不是夸自己女儿,她本质是没什么坏的心思的,最多就小范围里喜欢上蹿下跳,找存在感,有时还挺可爱,对不。”
许弈点头,看了眼时间。
纪瑶:“今晚住这里吧,我让保姆给你收拾个房间出来。”
许弈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看孩子,另外再给安排几个不显眼的安保人员,明天肯定还要过来一趟,确实没必要矫情的见外。
纪瑶见此见状当即把保姆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