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欣完全绝望了。
新闻已经证实了,经过多次反复检查,列车脱轨事故现场未发现幸存者,死亡人数正在清点。因为个别尸体糜烂,因此辨认验尸将需要一定时间。
大量的无码现场照片已经在网络上出现,那些焦尸碎尸、一地血腥,引起了世界震动!
网友们都觉得惨不忍睹:
“太惨烈了,这比空难还惨烈啊!”
“人都断成好几截了,我感觉晚上要做噩梦。”
“哀悼吧,家属们节哀顺变吧。”
“到底为啥出这么大事故啊?”
“竟然一个活着的都没有,也是,一百多公里的列车突然翻掉,又爆炸,能活下来人才见鬼呢。”
邓子欣现在知道一个词叫“伤心欲绝”,她整个人难过地什么都不想干,吃饭,吃一点就想吐,睡觉,躺在床上闭上眼,眼前全是陈昭临走之前的音容笑貌,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坐着发呆,跟木偶一样,可是这样还不如死了好。
以前在家没事儿,看看剧打打游戏,一整天“唰”就过去了,但是现在,她感觉过去了一个小时,看看表仅仅才过去了五分钟。一个上午她坐着没动,感觉像是已经过了一整个月。
屋子安静地像是坟墓。
阳光冰冷地照进来,光线里尘糜浮动。
她坐在那里,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
不知道走了多远,不知道走了多少步。像是走了一辈子那么长。
森林之后还是森林,雪原之后还是雪原。一个人也见不到,一头畜生也见不到。黑色的鸟在很高的头顶盘旋,久久不离去,就像夜里那些眼睛幽绿的狼一样有可怕的耐心。
陈昭体力耗尽,神智已经模糊,抬头看了好几次,都没看清那只鸟是什么,可能是乌鸦,可能是秃鹫,如果这里有秃鹫的话。
总之应该是腐食性的鸟儿,吃腐肉的鸟都嗅觉很灵敏,哪里有动物快死了,它们就提前到哪里等候。这只该死的鸟一直跟着陈昭和格里高利,想必就是在等这两个濒死的人类倒下。好下来痛痛快快饱餐一顿,把两个人吃的干干净净。
“我觉得我快死了。”格里高利声音嘶哑地说,他现在几乎已经是被陈昭扛着往前走了,过度失血和饥饿疲惫消耗了他所有的体力,“要不你把我扔下吧,去天灾署,叫人来救我。”
陈昭不吭声,他没有一点力气说话,他也已经快到极限了。自己的腿和扛着的格里高利都有千斤重,极限随时会来,一旦到达那个时间点,恐怕自己会立刻倒下,在几个呼吸间停止心跳。
格里高利也没力气说话了,处于晕眩的边缘,只能叹气,人到了快死的时候,反而出奇地冷静。
格里高利在自己心里做计算,如果陈昭把自己扔下来,不但他有可能会活,该死于下一场天灾的成千上万人也有可能会活。死的只有自己一个而已。可是现在陈昭坚持不扔下他,扛着他拖着他往前走,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陈昭已经完全陷入了恐惧,甚至因为过度虚弱出现了幻觉,有好几次,他看见前面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建筑物的轮廓,但是仔细看过去,那些建筑物的影子又迅速消散,像烟消散在风中。
他很想回头,他总感觉后面有东西在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可能是某只奄奄一息的饿狼,可能是一只饿的皮包骨头的熊,也可能是死神。快死的人或许是能感受到幽魂和死神的存在。
“你看看,那是楼吗?”陈昭忽然问。
格里高利几乎已经昏厥了,但是听到这句话,猛然充上了电似的,睁开眼,抬头向前看。
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格里高利激动的嘴唇哆嗦,“是,是!陈昭,我们快到天灾署了!”
两个人忽然都像重新获得了能量,脑子清醒过来,结冰裹雪的身上也开始发暖,僵硬无感的四肢重新长回了自己身上。竟然加快了速度,奋力向着远处的建筑物走去。
虽然加快了速度,但是两个人还是奄奄一息,差不多十分钟时间才能走出去两百米。而且几乎每走出五十米都要跌倒一次,拼了命才能从黏稠的雪地里重新站起来。
不过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从绝望的慢性等死,到生还的希望就在眼前!
“挺住啊!再走几公里咱们就得救了,温暖的房间,炸酥的肉,醇烈的酒在等着我们,说不定还有漂亮的护士给我们打针。”陈昭激动的泪花直冒。
“挺住!”格里高利颤抖着说,“我找我的青梅竹马,你救你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