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小跑着回到了赌石店,我看着石头已经切开了,程总抱着石头,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了在那看,头上的汗珠子一颗颗的掉。
他比较胖,这块石头又是能赌帝王绿的料子,所以特别紧张,别看他是手底下有几千人的大老板,但是赌石这东西,不分贵贱,所以喜欢玩他的人,在切开的时候,心情都是一样的。
程总拿着水管冲洗料子,把上面的沙泥都冲洗干净了,他拿着手电筒按在料子上,学着我打灯,那灯压在开了大片的窗口上,顿时,一道道裂横清晰可见,像是蜘蛛网一样,延伸出去。
这个裂一出来,所有人都是一脸肉疼。
程总更是心疼的使劲的抽了自己大腿一下。
程总说:“小林,你这张嘴开光了,嗨,还真是,怎么这么多裂?这怕不是个帝王裂了吧?”
我听着就笑了笑,这就是莫湾基料子的特点,裂多,没办法。
我没说话,料子的情况,其实跟我说的大致不差,程总心疼的看了几分钟,他把料子给我,我拿着手电在料子的窗口上打灯,那密密麻麻的裂,确实让人心疼。
帝王裂这种东西,如果遇上帝王裂,那就是没价值了。
程总问我:“小林,你看看,这料子还有切的必要吗?”
我说:“当然切了,几百万的东西,不能就这么扔了吧?这种东西,咱们得慢慢品,有裂不怕,咱们来一刀,切个片,镯子咱们是不能取了,但是取几个马鞍戒指,蛋面,或者是珠子也行啊,这东西,三十几万一克呢,只要有一个珠子,那就是钱,当然了,程总肯定不缺这点钱,咱们就是自己赌出来自己带着舒服是不是?”
程总笑着说:“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这个人啊,喜欢翡翠,我就特别喜欢自己赌出来好东西,那帝王绿店铺里多的是,但是我不喜欢去买现成的,自己赌出来的才有成就感嘛,小林,你帮我好好看看,这料子怎么处理,哎,我不说镯子牌子了,我能有个手窜都行,再不济,咱们玩蛋面。”
我听着就点了点头,这种大老板玩石头跟我们不一样,我们玩石头,是为了钱,但是人家就是为了让自己爽,有成就感。
我得好好处理这块石头。
我看着石头已经开了三分之一的窗口了,面还挺大,一整张面都有裂,那密密麻麻的裂,让人心头无序。
我看着郭总,我问:“有裂,咱们只能找一条大裂,顺着裂切了,要是运气好,能切出来一片不带裂的,咱们都能车珠子了。”
郭瑾年点了点头,说:“对,这种东西太金贵了,咱们只能尽量的保货,这块料子要是能出十二颗珠子,那就是大货了。”
我点了点头,拿着木工笔,一只手压着灯看裂,一只手画线,终于,我找到了一条比较大的裂痕,我画了一条线。
我跟师父说,让他顺着这条裂切,切一刀看看情况。
切石头的十分,也不多说,把石头上了切割机。
我心里特别的纠结,这料子,赌赢的机会是少之又少,我一开始买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九死一生,我知道肯定裂多,但是这料子,除了裂之外,没有其他的毛病。
这就是赌石最害怕的东西,赌石不怕你赌不赢,就怕你赌赢了色,到处都是裂,这就好比你娶了个绝世美女做老婆,但是却是个石女,只能看不能吃,这就太难受了。
而且,我知道程总是肯定想赌赢的,所以我就更加的急切了,我知道程总对我看石头的能力有一定的佩服,但是,赌输了这种事,远远没有赌赢了让他记忆深刻,人啊,只会记得自己风光的时刻,只会在人前谈论自己最牛逼的时候,谁会想记着自己输,自己不开心的时候呢?
尤其是这种想着爽的老板。
所以我很想赌赢啊,我希望顺着这条比较大的裂切开之后,料子下面能有一片可以取珠子的料子。
帝王绿这种东西,一克都要三十几万了,只要有一颗珠子,一颗马鞍戒指,都不要太大,只要能取个货,那都是极品,不光光是价值,你说出去都有面子。
因为这是帝王绿啊,你市面上不多的,每一次帝王绿出现,那绝对都是在拍卖会上的,都是上亿级别的东西。
真正的帝王绿都是极少的,尤其是这种色阳正浓的,这块料子的色种水都达到了一级帝王绿的水准。
就是裂太多了。
不能取货。
我看着程总站在边上,两只眼睛眯着,头上的汗不停的流,白色的衬衫都贴在身上了,我也一样,我要汗流浃背了。
这东西,真的是太折磨人了,你一心盼着他赢,但是这一刀下来,谁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但是,大概率的是帝王裂,这就是最折磨人的。
祈求百分之一的希望,那多煎熬啊。
我们等了十几分钟,料子才切开,料子一切开,程总就赶紧去捧料子,恨不得立马就开。
我从这点可以看出来,程总这个人,是个特别心急的人,别看他表面上挺和善的,但是这种人一旦要做某种事,必须立马要达到。
他捧着料子,来到店铺门口,这么大的老板,直接蹲在地上,亲自洗石头,把泥水冲干净了,程总问我:“小林啊,是你开啊,还是我开啊。”
我笑了笑,我说:“程总,我胆小,你开吧。”
其实我是特别想开的,这种紧张刺激的过程,我不想让给别人,但是,没办法,我都不想让给别人开,程总会想让给我?怎么可能呢,就是礼貌性的问我一下。
程总哈哈大笑起来,说:“就是一块,你怕什么?”
我笑了笑,我说:“我胆小,没玩过这么大的。”
郭瑾年笑了笑,笑而不语,眼神里透漏着满意的神色,或许觉得我拍马屁的功夫已经到了一定的水准了。
讨好别人这种活啊,要讨好的顺其自然,要见到机会就上,要让别人知道你是客气,但是不恶心。
那种刻意的阿谀奉承是最恶心的。
程总哈哈大笑,他说:“那我就来了。”
我点了点头,赶紧抽出来烟,做出极度紧张的样子,我看着程总那带着小小骄傲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满意我的表现。
我都让他骄傲了,他肯定高兴啊。
我看着他巴着石头,一点点的往下拉盖,我赶紧抽了一口烟,说实在的,紧张,这可是帝王绿,我还没赌过帝王绿呢,虽然是个开窗料,但是这也是我赌石生涯中的一次战绩。
赌石的人,都以赌出来帝王绿为自豪,我也一样。
我大口大口的抽烟,看着石头一点点的被拉开,当石头被拉开之后,那裂横就更加的清晰可见了,所有的纹路,都能看的见,那一条条的裂痕,真的是看的人心惊肉跳的,像是一把把利剑贯穿我的胸口一样。
那紧张压抑地气氛,压的我内心喘不过来气,我看着程总也是一样,后背都湿透了,这可能跟钱没多大关系,就是想着赢。
突然,我楞了一下,我看着那裂痕断了,下面的料子居然很多拇指盖大的地方没有裂。
看到这,我悬着的心终于是松了口气,能取货就是赢了。
程总把切开的石头给分开,将两片放在地上,他皱起眉头,表情很不好。
我知道他还没看明白呢。
我赶紧走过去,拿着木工笔在料子上画圈。
我笑着说:“程总,看到了没有,这地方咱们竖着切,能取个无事牌,这一个无事牌,至少得600万往上,这边还有两颗福瓜,这一个福瓜至少都是400万左右,还有,这两个地方咱们能车珠子,至少有十二颗珠子,你看看,这裂从这断了。”
我一个个的把那密密麻麻的交叉的裂痕中间的大料子空隙给画出来,整个切割面立马立体起来了。
程总看着这料子的切割面上的圆圈,紧皱的眉头立马松开了,他哈哈笑着说:“哎哟,还是专业啊,我都傻了,我看着那裂进来了,我还以为没戏了呢,你这么一画啊,我立马清晰了,能做这么多东西呢。”
我看着他高兴了,立马拿着手电打灯,我说:“您看,这料子的蜘蛛裂在这断了,没涨进去,这就像是松花蛋似的,外面看着里面的花叉挺多,但是里面的心还是有好的,程总,大涨啊,放烟花吧。”
程总听到我的话,立马哈哈大笑起来,他说:“老郑,放烟花,快放烟花。”
郑立生立马说:“准备着呢,小李,放烟花。”
店铺里的人闻风而动,几十号人立马围过来了,那些游客也都纷纷的拿着手机拍照,一群人都羡慕的议论纷纷。
程总立马从他助理的黑色袋子里拿出来一捆捆现金,至少二十万,他意气风发的开始发红包,见面都给一个。
我看着他高兴,我就松了口气,这种老板赌石,要的不是能赌赢多少钱,而是赌石赢了之后,最后这一刻放烟花发红包的爽块劲。
郭瑾年这个时候带着郭洁走过来,他们两个蹲下来看料子,郭洁问我:“真的能取那么多货吗?”
郭瑾年立马说:“能不能取重要吗?多学着点吧。”
郭洁无奈的笑了一下,然后特别佩服的看了我一眼。
我也挺骄傲的,看着这块料子。
赢了。
赢的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