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放大了那张照片,拿出科学家最严谨的钻研精神,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可惜,研究了大半夜,这些凌乱的线条,他什么也没能弄明白。
不服输的他,拿出了当年研究计算机的劲头,找了考古学的学习资料,却越看越迷糊。
根据以往学者的著作,这张照片,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画作,是猿人的涂鸦?
头颅?头发?似乎有点儿像,但又总感觉怪怪的。
也许,是自己的审美出现了问题?
直到天光破晓,他也没有捋出任何头绪。
他甚至都开始同情起对面房间的池浩。
为了这么张涂鸦,冒了如此巨大的风险。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是因为这么张破图片而暴露的,一定会极为后悔吧。
此时,凌波已经渐渐接受了池浩的新身份。想到自己曾经盼着对方是自己的孙子,还煞费苦心的安排了这间宿舍,他就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
不管对面住的那位武力值如何,单凭他那智多近妖的智商,如果现在自己忽然要求重新安排宿舍,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那就先这么凑合着?
万一自己有个好歹,就当他凌波,为人类捐躯了!
他怀着这种悲壮的心情,和衣躺在了床上,等待着早上的到来。
而被他当作洪水猛兽的池浩,躲在被子里,无声的哭了一夜。
电脑他是暂时不敢再用了,但是那张图片上的每一个细节,早就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只需一眼,他就认出了,这是一个坐标!
在泽塔星,他们定位星球上的任意一个位置时,用“纵轨”和“环线”来表示。“环线”在哪个星球都是相似的,因此,那个坐标,他能推出就是在安阳市附近。
可是表示“纵轨”的数值,一来模糊不清,二来,他并不知道“纵轨”的位置,所以无从判断。
毕竟,一万年的时光,实在是太过漫长了。
虽然这个山洞保存得如此之好,也许这幅图上也曾经有过“纵轨”起始点的标识,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永远被湮灭在了时光深处。
池浩不禁嘲笑起自己曾经的奢望。
他竟然还曾经盼望着,自己能和母星的同胞在蓝星上重逢。
他不能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
其实有很多的迹象早就已经表明,蓝星上,的确有不止一个泽塔星人到访过。
但是,不是在现在,而是在一万年以前。
在那个荒蛮的年代。
每一位离开泽塔星的星球火种,都会遵守一条守则。那就是,如果目的地星球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文明,抵达后,他们要立即启动飞船的自毁程序,这是为了掩护他们的身份。
池浩遵守了这条守则。
而与此相对的,是另一条守则。
如果抵达的目的地星球,还是一片荒蛮之地,没有孕育出真正的文明社会,那么这个逃生飞船,就将是他们最安全的庇护之所。
靠着里面的营养液,各种生存工具和武器,以及坚不可摧的外壳,足以保护他们初始的安全。
之后,就是寻找一切可能,执行最终的“星球火种计划”。
这是池浩和其他99位同伴,最不相同的一个地方。
作为最小的一枚火种,池浩却对“星球火种计划”的最终任务一无所知。
泽塔星的最高领袖曾经亲自接见过他,凝视他片刻后,对其他人说:“他的年龄实在太小了,不适合这个计划。我们所有的同胞,无疑是十分不幸的。但起码,整个星球,还是可以有一个例外。就让他,成为这个唯一的例外吧。一百个人,和九十九个,也没有太大差别了。”
这个决定,据说当场就有不少人反对。
只是他当时的年龄实在是太小了,听不太懂,后来就被人抱走了。
最终,反对意见没有奏效。
在他离开泽塔星时,人们对他唯一的期望,就是他能在新的星球,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他是知道的,其他人的临别寄语,全都和自己的不同。
其他九十九位火种,在最后出发前,实行的是半军事化管理。并且,他们知道其他所有火种去往的最终目标星球。
所以,当初抵达的人,是知道自己一定会出现的。
只是双方都没有想到的是,由于时空乱流,两个人之间,会相距上万年的时光。
所以,一万年前的那个同胞,会是哪个哥哥,或者姐姐呢?
他/她拼了命想留给自己的讯息,究竟是什么呢?
他/她曾赖以生存的宇宙飞船,已经于五十年前,被华国人在安阳市发现,并暗中运抵了首都。目前自己虽然还没有找到,但已经有眉目了。
他/她既然在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都拼尽全力的,试图给自己留下讯息,那么,想必在飞船内部,一定有更为详细的内容。
是有什么任务,需要自己去执行吗?
池浩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外网小报说,五十年前,华国曾生擒了一个外星人。
会不会,他/她的遗体,也在当初秘密运抵首都的那艘飞船里,现在就保存在首都某处?
他愣愣的坐在床上,睁着略显红肿的眼睛,等待着早晨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