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狄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纯粹是临时起意。对他来说,那些突厥人即便成为了俘虏,归降的可能性也不会太大,就算归降,也势必要耗费很多精力去调教,才能改变他们的思想。秦狄始终相信一句话,非我族类,必有异心。想要杜绝这种现象,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通婚,然后将其汉化,最后从娃娃抓起。
突厥的俘虏在秦狄手中,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意义确实不大。但是把这些突厥人交给耶律孟,情况可能就大不相同了。毕竟突厥和契丹两国之间本来就存在着一些矛盾和争端。过去几十年里,尽管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但在两国边境地区,经常发生小规模的冲突和摩擦。
无论是突厥人还是契丹人,都不时地越境进入对方领土,进行烧杀抢掠等行为。两国相比,契丹的国力相对较强,因此在过去的几年里,突厥人遭受了不少损失和屈辱。现在他们终于有机会攻入契丹境内,对于他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报仇雪恨、挽回颜面的好机会。
至于耶律孟能带走多少人,他不知道,秦狄也不知道。现在没有任何人知道,能有多少人,取决于究竟会有多少突厥人成为天子卫队的俘虏。
“陛下,我们何时出发?”
耶律孟离开不久,洛依与舒颜已经收拾好行囊,前来寻找皇帝。
刚刚换好衣服的秦狄从后堂走出,看到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换上了一身男装,不禁微微一笑:“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不是要微服出行吗?我们就装作是你的仆人好了,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洛依笑着回答道。
“对啊,陛下身为国君,身边自然要有人服侍,我们脱去女儿装,也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舒颜随声附和着说道。
秦狄看着她们认真的样子,笑道:“其实我们可以装扮成躲避战乱的商贾,或是大户人家都可以,不过你们既然已经换好了衣服,那就做朕的仆人吧!这次可能会很艰苦,你们执意要去,那就做足充分的心理准备。”
“放心吧,本尊吃过的苦不比你少。只要你半路不丢下我们就好。”
洛依的话音落下,只听舒颜笑着开口道:“是啊,陛下,奴婢跟随在旁,还可以照顾您的起居。”
“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出发吧!”
众人来到后院,甲乙丙早已经备好了车架与两匹高头大马。由于是微服出行,自然越低调越好,除了甲乙丙三人外,另有七名锦衣卫随行。他们经过装扮,全都打扮成了奴仆的样子。另外有几十名锦衣卫暗中同行,保护皇帝安全。
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缓缓驶出了行营的后门,甲骑着一匹战马带着另外七人在旁保护。乙和丙则成为了马夫,他们神情严肃,似乎肩负着重要的使命。
马车在街上缓缓行驶,转了几圈之后,终于来到了泉城的城门口。
此时临近午时,但城门仍然紧闭,战时自然要谨慎一些,更何况突厥大军就在几十里外,城门紧闭乃是人之常情。当守城的士兵看到锦衣卫亮出的腰牌时,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并迅速打开了城门。在锦衣卫腰牌的特权下,一行人顺利地通过了城门,离开了泉城。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城墙上的士兵们不禁感到十分纳闷。在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选择留在城里,而不是冒险出城,却没有人知道,城内坐着的男人,正是他们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国君。
在乙丙的驱赶下,两匹战马拉着身后的马车,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北去的征途,所有人的表情都极为凝重,仿佛有着坚定的信念和决心。
马车一路向北,随行的众人都保持着警惕,唯有车内的秦狄不以为然,神色极为轻松。眼睛注视着窗外的风景,望着外面逐渐开始变得枯黄的枝叶,目光看向舒颜。
“北方的秋天是不是就要到了?”
舒颜顺着窗户看向外面的景象,缓缓点头道:“交州的八月初天气就会逐渐转凉,九月的时候夏天就会完全过去,取而代之的便会是一幅萧条的景象。有些时候可能会有飞雪出现,十月的时候,很大的概率会被大夏覆盖,直到转年的三四月份,大雪才会逐渐融化。”
闻听此言,秦狄的脸上闪过担忧。按照舒颜的说法,意味着一年的时间内,至少有半年都处在冬天之中,如果只是寒冷也就罢了,大雪覆盖,对接下来的作战极为不利,且粮草辎重的运输极为不便。
怪不得塞北诸国与自己开战,需要好几年的准备时间。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在提前准备粮草辎重,以保障大军的后勤。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要花这么长时间来筹备战争,而不是像其他国家那样迅速出击。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免多了些担忧。
天子卫队可能不怕严寒,但郑千郑万统帅的那些大军就不一样了。他们多是南方人,甚至很多人都未曾看到过雪,更别提忍受北方这样的极寒天气了。对于这些士兵来说,北方的寒冷气候将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不仅会影响他们的战斗力,还可能导致疾病和伤亡。
此外,由于北方的冬季漫长且严寒,大军所需的物资供应也将面临困难。运输和储存粮食、草料等物资将变得更为艰难,而且军队的装备和武器也需要特殊的防护措施,以防止冻坏或损坏。这些因素都将对大军的作战能力产生负面影响。尤其是在外征战,缺医少药,是最大的弊端。
就在秦狄思索如何应对这里的冬天时,只听舒颜再一次开口。
“这里的冬天,温度极低,冷得让人难以忍受。有时候,兵士们的手甚至会被冻在他们的兵刃上。特别是那些铁质的兵刃,冰冷刺骨,一旦接触到皮肤,就仿佛要将人的血液冻结。”
“如果有人想要强行撕扯开来,那只会让自己的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这种痛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热水浸泡或是用火炙烤兵刃,受热后或可以分离。”
秦狄眉头紧皱,意识到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严峻。他看向舒颜,问道:“可有方法预防此事?”
舒颜稍作思考,回答道:“可以用布条包裹在兵刃之上,尽量避免直接触碰铁器。”
秦狄点点头,缓言道:“这也是个办法,就没试过让兵士们冬天戴手套吗?”
此言一出,舒颜脸上闪过困惑迷茫,这个词倒是第一次听说,轻声询问道:“陛下说的应该是护腕吧?”
秦狄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来到这个世界后,好像并未看到过手套的存在。思索片刻,解释道:“并非是护腕,而是一种单独用来保护双手的东西。也算是简单的护具吧,天寒时也可用于保暖,效果奇佳。”
“原来如此,果然还是陛下见多识广。舒颜还未曾见过手套,就连手套二字,也是第一次听闻。”
虽然不知道所谓的手套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这手套能让陛下专门提出来,应该有它特别的地方吧。本想仔细问问,但还是忍住了心中的好奇。
守在桥头的范老,刚刚将耶律孟安顿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有锦衣卫骑着快马匆匆赶来。他们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皇帝已经离开泉城,悄悄微服北上了。
范老得知这个消息后,脸上立刻浮现出深深的忧虑和不安。他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在他看来,皇帝此举极为不妥。
突厥敌军已经抵达十几里外,双方大战马上就要开始,若是此刻离开,只怕这里的战局会发生改变。
仔细询问一番后,得知皇帝乘坐马车而行,范老慎重衡量,皇帝既然没有下旨让他同行,还是先留在这里主持战局较为合适。
他们乘坐马车而行,待到日后再去追皇帝应该也还来得及。更何况有甲乙丙跟随在身边保护,安全上应该没有太大的隐患。打定主意后,范老开始专心应对即将抵达的突厥敌军。
原本被安置在帐内歇息的耶律孟,得知突厥大军即将抵达,如坐针毡,最终还是没忍住,从里面走了出来。双眼环顾四周,他所能看到的兵力,估计不会超过三千人。
看到不远处的范天雷,迈步来到他近前,开口道:“范统领,这就是贵军所有的兵力吗?”
范老看向耶律孟,点了点头,沉声道:“耶律殿下不必担忧,此次我军兵力虽然有限,依然不会让突厥人得逞,保护殿下的安全没有任何问题。”
听到范天雷的回答后,耶律孟眉头微皱,他原本期望看到更多的汉军,但眼前的情形显然不如他所愿。
耶律孟深吸口气,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并非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仅凭这点兵力,要抵挡住突厥大军,恐怕不易。”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汉帝许诺此战的俘虏归他调遣,可眼前只有这么点人,别说俘虏,他们能够存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原本是满心欢喜的来,现在心中的欢喜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落。
范天雷却并未表露出担忧之色,面无表情的说道:“耶律殿下不必担忧,陛下的旨意范某已经知道,此战之后,突厥的俘虏会悉数交给殿下调配。”
耶律孟沉默了片刻,他深知这场战斗的艰难,但他不想看到汉人送死,这关系到自己的未来,沉吟片刻,开口道:“还请范统领给我一件趁手的兵刃,我愿与诸位勇士们一同迎战突厥大军。”
范天雷凝视着耶律孟,他的心中有什么想法,范老并不知情,但耶律孟既然主动开口要求上战场,自己也没有理由制止他。毕竟耶律孟是契丹的皇室贵族,身份尊贵,自己不太好干涉他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