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舒颜静静坐在床边,每每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时,心中都会一紧。眼睛不由自主的会看向房门,原以为皇帝会来这里,而她想象中的那一幕并未出现,并没有人推开她的房门。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身心疲惫的舒颜,在不知不觉中沉睡了过去。
猛然的惊醒,这才发现,外面天光大亮。看看紧闭的房门,再看看自己依旧是昨夜那身穿着,看来自己担心的事情,昨夜并未发生。
舒颜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仍有些忐忑不安。缓缓地从袖筒中取出那根发簪,紧紧握在手中,仿佛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就在此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突然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让舒颜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她的心跳瞬间加速,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发簪,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迅速将发簪插回发髻间,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慌乱。暗暗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不能让别人看出内心的慌乱。轻轻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镇定一些。随后起身,故作镇定的走向房门,轻轻地拉开房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昨晚那个叫希柔的女人。舒颜一眼便认出了她。
只见希柔微笑着看着舒颜,眼中透露出一种亲切和友善。她轻声说道:“舒姑娘,昨夜歇息的如何?”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和平静,但内心却依然充满了警惕。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来找她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舒颜礼貌地点点头,回应道:“很好,多谢您的关心。是不是皇帝唤我去服侍?舒颜初来此地,不知规矩,恐冲撞陛下!”
希柔闻言,面露笑意,说道:“舒姑娘不必担忧,陛下人很好的。况且昨日陛下已经说了,平日在宸王面前如何,今后照旧便是。不必拘礼,也不必害怕。对了,还未用膳吧,陛下让我唤你去用早膳。”
“昨夜时间仓促,请问您是陛下身边的”
舒颜开口,想进一步了解希柔的身份,不过言语中依旧透露着些拘谨。
希柔见状,笑着说道:“我名为希柔,承蒙陛下恩宠,留在身边服侍,看你的年纪,应该比我小几岁,你若不弃,今后就叫我一声姐姐吧!”
“舒颜给姐姐请安!”
“私下也不必如此客气,还有另外一位姑娘,叫做洛依。她言辞间可能会有些直白,但并无恶意,今后若是那句话不喜欢听,你也不必往心中去,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就连陛下有时候都会忍让”
希柔一边为她介绍着洛依,一边带着她离开住所。
跟随希柔来到餐厅,看到皇帝已坐在桌前。施礼请安后,皇帝微笑着示意舒颜坐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和。
舒颜回以微笑,小心翼翼地入座。餐盘中摆满了精致的食物,香气扑鼻。昨天基本就没吃什么东西,没有看到这些菜品时也不觉得饿,随着菜品映入眼帘,香气传入鼻孔,腹中饥饿感变得明显起来。
舒颜低着头,静静地吃着,偶尔偷偷抬头观察皇帝的表情。皇帝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用餐,气氛略显尴尬。
“桌上的菜你可以随便享用,不必只食面前的小菜。”
见她只吃面前的菜品,秦狄便知道此刻的舒颜依旧极其拘谨。在他的示意下,希柔面带笑意的将桌上的饭菜推向了舒颜。
“多谢陛下。”
面对皇帝的关怀,舒颜始终保持着警惕。在她心中,似乎早已认定,这都是皇帝在刻意伪装。
她怎么想,秦狄才不会在乎。放下手中碗筷,轻轻擦了擦嘴角,缓言道:“朕用完了,你们继续吃。”
舒颜心中一紧,急忙放下筷子,起身行礼道:“奴婢也吃饱了。”
秦狄至少轻轻点头,随后起身离去。
待皇帝走后,希柔笑道:“舒姑娘莫要紧张,陛下日理万机,自是没有太多时间与我们一同用膳的。”
舒颜面上露出几分尴尬,心中却暗松了一口气。
“帅府不大,自是比不得宸王府,稍后我带你熟悉熟悉环境,今后你也可自在些,不必终日待在屋内。”
“多谢希柔姐姐。”
舒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嘴上这样说,脑袋里却不断的在思考。皇帝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让宸王将自己送入帅府,却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他一个皇帝,为何又要表现得如此做作?
“陛下,云霄子到了。”
书房内,有锦衣卫送来了云霄子抵达襄城的消息。
自从半个月前,秦狄率部偷袭港口后,为云霄子安排了一项任务,命其乘坐快船,沿着河道前去探路,主要目的是想要探查这条河道的宽窄和水深。
根据地图上的显示,这条河流的上游源自契丹,一路蜿蜒而下,入郴州,经益州,最后沿着交州入海。只是对河道上游的分支以及这条河的详细记录了解的太片面,所以差遣云霄子带着几十人,悄悄前去了解一番。
交州境东西直线距离不足千里,南北直线距离却是很远,整个地图呈不规则的长方形,如果这条河流可以行船,只需几日便可直入益州境内。
在锦衣卫的带领下,云霄子来到屋内,面见皇帝,施礼道:“贫道见过陛下。”
“平身,此行你辛苦了,收获如何?”
秦狄挥手示意他落座,开门见山的询问。
“启奏陛下,贫道沿河道一路西行,交州境内倒还勉强可以航行。但是临近益州时,地势落差太大,河流部分区域形成了瀑布,无妨继续前行。”
得到云霄子的回答,皇帝微微皱起眉头,缓言道:“怪不得这条河流没有成为他们几州往来的运河,原来是因为地势原因。”
云霄子顺势回答道:“陛下所言极是,地势是其中之一,贫道沿途打听了不少百姓,这条河每年的十月份就会结冰,即便是当作运河,也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才能发挥其作用,而这条河道内泥沙较多,船只大些,便会淤在水中,无法通行。”
皇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样的河流,确实比较常见。这样的河流,显然无法承载大型船只的重量和体积,只能作为当地百姓的生活用水来源之一,偶有渔民以捕鱼为生。
想到这里,皇帝的眉头微微皱起。原本他还想通过这条河流,可以打通一条直达郴州的水路,并将物资运送到其他地方,以保证大军的供给。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已经不太现实。看来想要打通直达郴州的水路计划,暂时要搁浅了。
“不过……”云霄子话锋一转,“虽然水路不能直接抵达益州,但距离益州边境也仅有几十里路,若是准备下快船,我们还是可加以利用,或可成为行军的捷径。”
“那样做的话目标就太明显了,敌军容易在两岸设伏,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可能会得不偿失。”
皇帝说完这些,云霄子也沉默了。
“你前往襄城时,陈大彬出发了吗?”
“回陛下,昨夜已经出发,五千人乘八条战船,预计午时左右会抵达港口入海。临行前,贫道安排了几名熟知海上风浪的兵士同行,只要他们不进入深海,问题不大。”
“此事你做的不错,在襄城歇息三日,你率战船回一趟徐州。”
云霄子微微一怔,轻声询问道:“陛下,这才抵达交州十几日,战局刚刚占据优势,这时候为何要返回徐州?”
“是你回去,不是朕!”
“贫道愚鲁,请陛下明示。”
“运送些东西过来,现在不必多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诺。”云霄子应允一声,随后面色变得凝重起来,短暂的犹豫过后,将路上的所见所闻又告知了皇帝。
“陛下,贫道沿河流返回之时,沿途遇到了许多逃难的百姓。打听之下才得知,宸王殿下率兵南下,所过之处,只剩断墙残垣,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就连许多城外村镇,都受到了波及。此举恐怕会对陛下的声望,造成极大的影响。不知陛下是否知情。”
秦狄嘴角泛起一股冷笑,说道:“朕已知晓,宸王此番作为虽有些残忍,但也是无奈之举。若不如此,那些拥护康渊怊的刁民岂能悔改。战争本就残酷,牺牲在所难免,这也是他们不抵抗康渊怊应有的报应。”
云霄子闻言,脸上闪过些许异样,他深知战争的残酷性,但看着那些无辜的百姓遭受苦难,心中仍旧难以平静。
这时,秦狄话题一转,继续说道:“云霄子,对你而言,这或许是个机会啊!”
“机会,什么机会,贫道愚鲁,还望陛下明示。”
云霄子面露困惑的看向皇帝,拱手求教。
秦狄目光深沉,缓缓道:“朕拥护道教,这便是你神霄派壮大的一个契机,拯救万民于水火,难道不是一件功德吗?”
云霄子心头一震,猛然间顿悟,意识到皇帝话中暗含的深意后,凝重的拱手施礼道:“陛下所言极是,贫道愚钝。请陛下放心,贫道一定不负所托。”
秦狄拍了拍云霄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修道嘛,修心固然没错,但也不要忘记修身。终日躲在山门道观中清修,又岂能知道世间疾苦?未见天下之苦,又该如何拯救苍生。云游四方,历经磨难,不仅开阔视野可见多识广,亦可普渡众生啊!”
云霄子彻底明白了皇帝的意图,这是要决定借此机会扩大神霄派的影响力。不仅是为了拯救百姓,更是为了弘扬道教的教义,更重要的一点,宣扬皇权!
“陛下一席话,云霄子如雷贯耳,必会尽快传信,命我道门弟子拯救苍生,匡扶大义。”
秦狄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下去歇息吧,三日后起程返回徐州。”
“贫道告退!”
待到云霄子离开后,秦狄看向范老,沉声道:“宸王现在抵达什么位置了?”
范老:“行进大概百里,预计明日可离开襄城的覆盖范围,正式进入交州敌军的势力范围内。”
秦狄:“一日一夜方行进百里,速度有些慢呀!”
范老:“陛下,宸王此行不全是骑兵,还有一万余人的步兵,行军速度太快的话,遇到敌军恐会失去战斗力。此为正常的行军速度。”
他们两人在这里讨论秦宸的时候,秦宸身边的将帅正在讨论接下来的战役。